王毓道：“小子如此贪心滑头。”又对晁衡说：“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倒是天生的过目不忘。我的《武林逸事录》他看了数日已经背诵大半。”
晁衡道：“我这藏书实属不易。《司马兵法》乃河南郡巩县集贤书院山长柳长亭藏书，我用祖传的玉圭方得一部手抄本；《六韬三略》是我游离恒山郡时，机缘巧合治好了徐家庄庄主徐海川的幼子自胎中带有的痴呆之症，徐海川便将这《六韬三略》的残书给我；至于《黄帝阴符经》更是说来蹊跷，我在余杭钱塘江畔有幸观七秀坊坊主公孙绛株舞剑，我写了《霓裳曲》赞叹她舞剑之美。公孙绛株知我好书如命，便赠我这《黄帝阴符经》。这三部书那我此生年最珍贵的收藏，可惜一介书生何谈用兵。如此珍宝束之高阁却也可惜了。这些时日我便一一讲读与你。”
卫青道：“先生大恩，卫青没齿难忘。”
几人正在闲聊。只听那护卫舰上有人远远厉声喊道：“速速避让!速速避让！”护卫舰一人挥舞旗帜示意叶家老翁避让主航道。
其实，他不示意，叶家翁也要赶紧避让。那楼船略微碰撞，这小船必定要撞个粉碎。
行至白马津港口，夜色降临。
东白马津渡口是北上转通惠渠，南下到达鲁运河之前最后一个港口，也是最后一个补给站。若是京兆尹船只出离京都必定是要在白马津港口补给清水与食物。此刻，港口林林总总便有大大小小三十多船只停靠。
众人远远看见那楼船抛锚停靠，不准任何船只靠近。叶家翁远远躲开寻了一处岸边泊舟。王毓、晁衡等人上岸一问客栈也已经全部被那楼船主人预定。众人只得购置食物酒水到船上。
卫青愤愤不平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天下人的黄河还能让着等人独霸了。”
王毓笑道：“小子，若想意气用事，先有本事再说。”
卫青笑道：“公子教我的箭法，卫青颇有心得？只是没有良弓。”
王毓取下背上雕弓说：“小子，我知道你觊觎我这‘天狼弓’很久了，你若能拉开此弓，我便传你。”
卫青大喝：“这有何难？”
只见他径自从箭壶中取出一直箭走到船板上大喝：“弯弓射大雕，不教胡马渡阴山。”
雕弓绷满，一直利箭嗖的一声射出，便闻空中一声鸟鸣惨叫，竟是射中不知名大鸟。
众人皆是诧异，卫青竟是天生神射。
刹那间，周边有人大声呼喝，便有两人凌空跳上甲板，厉声喝道：“何人放箭？”
三五只船围拢过来，只听船头卫青啊呀一声已经被放倒，两人手执火把兵刃突入船舱将王毓和晁衡团团围住。
叶芷汀吓得缩成一团，乘船老翁叩头直呼：“大爷饶命。”晁衡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由脸色发白。
只有王毓暗暗打量这三人服饰都是武士锦衣劲装，手工质地均十分考究，绝不是寻常河贼打家劫舍，虽然手持兵刃却刀尖朝下，显然不是要杀人越货，再想想临船那富家翁。这些人必是临船的富家翁护卫，想必是卫青放箭惊扰了他们。
王毓哈哈笑道：“小儿弄箭，惊扰诸位大驾，实在出乎意料。”
两人中一人沉声问：“你是何人？”
“我乃勃海郡守之子，乃燕国留邸属官，这里是大魏出入司隶的合印文书。”说着递出“鱼符”和文书。（鱼符，古代身份证。）”
为首之人仔细观瞧后，又端详晁衡。
王毓说：“这位可是洛阳名人，人称渤海狂生晁衡。”
另一人便挑开晁衡身边书箱，取出书卷手稿仔细观瞧后递给为首大汉。
“你二人此行何干？”大约看晁衡书生敦厚老实，另一人指着晁衡质问。“你来讲。”
晁衡喃喃道：“渤海狂生晁某徒负薄名，听闻天子将封禅泰山，意欲前往观礼。”
为首之人仔细看了看手稿，拱手笑道：“打扰二位雅兴，那海东青乃我家主人心爱之物，忽被射伤。况且我众兄弟负责我家主人安危不得不谨慎行事，海涵。”
王毓笑道：“哪里！哪里！小厮弄武不知规矩，愿登门负荆请罪。”
“这也倒不必。”说完，转身要走。
晁衡呼道：“且慢，还请壮士归还《削藩论》手稿。小生尚有大用。”
为首之人呵呵笑道：“小弟我也粗通文墨，今夜拜读，明日完璧归赵。”双脚一点，跳到护卫船离去。
数艘舰船离开，周边安静下来。
船上三人面面相觑。晁衡良久说：“倒是遇上一个雅致的抢书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