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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活命之路

这天,王彻又拿着一叠墨迹宣纸在发呆。这么多纸,全被大家扔了,难道不是该敬惜字纸吗……不利用起来太尼玛浪费了!可是,该怎么用呢?这个年代,还不兴环保,何况他也说不出废纸再生的工业流程,真是郁闷……

突然,在垃圾山的入口出现了一批人马,簇拥着一个骑着白马身着一袭白衣的年轻公子,还有一顶装饰秀气的小轿,只是那轿子停在垃圾山口就不再前行了。那年轻公子似也是不愿让白马踩到垃圾里,犹豫了半天,才狠下心带着护卫们走进来,然后便掏出个白色手帕掩住口鼻不再说话了。

护卫们召集了垃圾山的乡亲们,领头的说道:“我家少爷是镇守丰台的总兵大人之子,现遗失了一件东西,应是不慎被垃圾车带到了这里,如有人看到了,务必上交,我家少爷必有重谢!”说完拿出一张告示递给了陈老爹,王彻凑过去一看,告示上用娟秀小字详细描述了这物件的特征,还画了一张图,原来是一串紫檀木的佛珠,这佛珠制作非常精细,每个紫檀珠都刻有佛家的咒语或宝器等花纹,一共108颗,非常适合小巧细致的女子把玩。

这样贵重的物件居然当垃圾扔了,土豪人家真是暴殄天物。众人均是一阵摇头,却也束手无策。要知道,每一车垃圾推进来,大家都是翻个底朝天才罢手的。既然对这么好的一串珠子没有印象,说明这珠子是散落了的,而这垃圾山中又有谁会对一颗颗小木头珠子感兴趣呢。

那年轻公子见众人摇头,似是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根本没有失望的表情,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顶轿子,轻轻对旁边一个捕头服饰的大汉耳语了一番就拨马离开了。那捕头又接着说道:“尔等听着,老子是宛平城的捕头木十三,你们这垃圾山也是归老子管的。这串珠子是一起失窃案的重要证物,如有人拾到,务必尽快交付与我,失主是大户人家,钱不会少给你们的。”说罢就带领众人离开了垃圾山。

王彻听着晕头转向,怎么丰台镇的失主找到宛平来了?陈老爹笑道:“咱们这垃圾山虽说归宛平管,但实际上丰台镇的垃圾也是送到这里的,而且丰台镇驻着军爷,是燕京城的南大门啊。宛平小小县城也只是守军的一个盾牌而已,哪里惹得起。”

王彻深以为然,想当年,哦不,几百年后,日本鬼子想进北京,也是先发起了卢沟桥事变,宛平城墙上弹孔犹存啊。丰台镇的战略位置太重要了,或者说,太危险了!李自成要是打过来,肯定也是拿这里开刀啊,我要是再呆在这里……

想到这里,王彻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第二天,他让小草帮忙认路,又凭着自己记忆的方向,往西前行,绕过了宛平城,来到了北京最著名的古桥——卢沟桥。

望着桥头上的石狮子,王彻感慨万千。他家离这里不远,老妈就给他讲过卢沟桥的故事,还讲过老妈自己小学的时候,也经常到卢沟桥这里玩,那时,永定河下已没有了滔滔流水,壮观的高速公路也还没建成,古桥还没有被封闭式保护,桥上车水马龙,孩子们都抱着桥栏兴致勃勃地数着据说永远也数不清的石狮子。再大一些,学校又开始组织参观抗日战争纪念馆,参观宛平城的抗战遗迹。但王彻却几乎没有去过,因为,对于他们这一代,这种名胜古迹已被各种人造景观侵占,一点旅游的意义都没有,反倒是身处深山老林淋着大雨睡在帐篷中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而现在,当他真正看到了比老妈的描述还要古朴天然,桥上行人车马川流不息,桥下的永定河水滚滚而来的卢沟桥时,他被震撼了。

小草也是头一次看到卢沟桥,待王彻给她讲了石狮子的传说,这小女孩也兴奋地跑去数石狮子了。王彻一边让小草去玩闹一番,一边观察着桥上的行人。小草看他看得认真,便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不数呢?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里的人,看他们是否有水喝,是否有饭吃。”

“看这些干什么?”

“你知道吗?丰台镇不仅是战略要地,还是交通枢纽。这卢沟桥是人们进出京城的必经之路,所以我要看看,每天有多少人经过这里,他们,能在哪里歇脚,在哪里买到吃喝。也许,我们能给这些行人打些零工赚些小钱呢。”

王彻看了一阵,便带小草继续前行,走过卢沟桥,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便转头回程。行到卢沟桥时,正值傍晚,一轮明月初升,映在永定河水上,清波荡漾,月影姣姣,卢沟桥上精雕细刻历经千百年的石狮,如同披上了一层白霜。“这就是‘卢沟晓月’吗?”王彻静静地看着这现代人再难领略的胜景,不可抑制地开始想家。

“大哥哥,我们该回去了。”

“嗯!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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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经过了几天的观察,王彻对卢沟桥这一带的情况已经基本掌握了。虽然那里是进出京城的要道,但由于永定河水经常泛滥,所以两岸的居民和农田并不多,行人要从云岗那边的农庄一直走到宛平城,才能得到住宿和补给。从卢沟桥到宛平之间的这段路就是他们最有商机的一段路,可以向行人卖些吃食,帮忙推一下车扛一下行李,这都是能赚钱的机会。

“然后,我就能赚钱把欠大家的医药费还上了,再然后,我就开始发展当地的农家乐,就叫新龙门客栈,卖人肉包子,杀富济贫,打土豪然后自己当土豪,哇咔咔咔~”王彻躺在窝棚里,越想越high,继而开始流口水,想着些乱七八糟的电影桥段,睡着了……

第二天,王彻和小草,叫上了几个身体比较健壮的少年,一起前往卢沟桥。小草和几个女孩子,每人挎了个篮子,里面装着他们从旁边的林子里采的野果和蘑菇。王彻和几个小伙子带着草绳和手套,打算帮人家推车和扛包来赚些辛苦钱。他们一直在兴致勃勃地计算,今天能挣到多少文,几天之后,就能给大家买些好吃的,再过多久,能攒些本钱做更大的生意。

到了卢沟桥头,大家望着如织的人流,都有些傻眼。王彻也有点怯场,他从来没主动跟别人打过交道,现在却要把自己推销出去,让人家雇自己推车,想想都有点口干舌燥。

没想到他还在愣神儿呢,一起来的叫小喜的少年已经冲到了一个马车前,冲车把式笑道:“大叔,要上桥了,让俺帮忙推个车吧,俺不多要,就要两文钱。”然后不由分说已跑到了车后,那车把式愣了一下便不再多说,待过了桥,却只扔了一文钱在地上。小喜扑上去捡起,却也不再争竞,喜滋滋地拿过来给王彻看:“哥,你看,这是俺凭力气挣的呢,头一次啊!”其他小伙子燃了,纷纷冲过去找车推。王彻看着也是热血沸腾,哎,不管了,豁出去了!便跑到一辆马车前,跟赶车的老头说道:“老人家,那个,我帮您推车上桥吧,我身体比较单薄,不多要,一文钱就好。”说着,便跑到车后去推,他刚一用力,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半边身子都无法动弹,最后干脆跌坐在了地上。是他的肩膀!原来,那伤还没有真正痊愈,看来还是有伤到些骨头。

“滚!”那老头回头一看王彻的惨状,却只是呵斥了一声便驾车走开了。

小草本来在一边捧着篮子兜售野果,见他倒地便跑过来扶着他坐在了路旁。王彻一阵心酸,自己看来短时间内是不能再干体力活了。真是的,到了古代也这么废柴,这是多么顽固的设定啊!

歇息了一会儿,王彻只好也挎了个篮子,帮小草他们几个女孩子卖野果。

这卖野果和蘑菇也是困难重重,没几个人愿买,何况人家挎篮子的都是青葱小姑娘,只有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也卖这些小零食,而不去推车。王彻红着脸叫卖了一阵,也有点绷不住,溜达了半天也一文钱没挣到。最后他只好默默地在桥边上坐下来,看着其他少年兴奋地忙碌着。

“真是一片欣欣向荣……”单看这些进出北京的行人,感觉燕朝也还没到末世的时候,大家都挺开心的,脸上也没有被战乱摧折出的无奈和疲惫,哪能想到几年之后山河就变了颜色。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身在何处,这些与自己共患难的人们又会何去何从。

“看来只能逃出北京了。”王彻叹息着,“只是这山河尽墨之时该逃到哪里呢?朝鲜?台湾?日本?这么多人怎么逃呢……看来一定要抓紧挣钱了,然后全用来买粮食和黄金,逃到海外去当土豪。不过,很多穿越小说里的男主都该留下来改变历史啊,带着农民军纵横疆场,把满清打败,拯救南明于即倒。我好像做不到,我对军事不太感兴趣,体格也一般,而且一当众讲话就脸红,怎么做煽动工作……总之到时候就带着大家从这条路冲出去,这是我们的活命之路,现在是,将来更是!”

王彻就这样坐在桥边,回顾历史、展望未来、脑洞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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