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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到达泰山时已是夕阳西下,觅尘下得马车,举目四望,但见泰山巍峨,气势磅礴,拔地通天。晚霞夕照,朵朵残云如峰似峦。一道道金光穿云破雾,直泄人间。

早早到达泰山的文武官员于山下列阵相迎,穿过层层人群,觅尘一眼便找寻到了那个坚挺的身影。

棱角分明的俊颜在一群笑意满面的官员中显得格外淡漠,夕光在他深邃的眸底带过清隽的痕迹,玄色的武官蟒袍彰显着修长的身形,越发显得英挺清俊,袍领上的金丝绣纹在夕阳下仿似镶嵌着一层金灿灿的亮边儿,闪烁着奇珍异宝般的光辉,映衬着那刀锋冰锐的面容,倒是填了一丝的暖意。

此时海清帝从龙辇中步出,他领先上前一步利落扶袍单膝跪地,冷傲的声音掷地有声。

“臣翰王归海莫烬带众文武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众文武也纷纷跟随行礼,一时间跪拜声响彻云次。

觅尘轻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昂然挺直的背脊。

归海莫烬单膝跪在地上,微微地低着头,觅尘只能看到他削薄利落的鬓角,那举手投足隐约处蕴藏的力度感衬着刀削般的轮廓,英气摄人。这个帅男是她的男人呢,觅尘心中一乐,低头甜美轻笑了出来。

归海印下了龙辇亲扶归海莫烬起身,示意众人平身,满脸的志得意满。

归海莫烬早就感受到了觅尘打量的目光,眸中闪过些笑意,此时再也忍不住地隔着层层人群眸光深深锁定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他目光在觅尘脸上流连,眼底的冷锐早已退却,眸中星光清柔,深亮幽灿,面容也慢慢泛起了柔和。觅尘顽皮眨眼,报以甜蜜的微笑,回应着他的牵缠目光,眸光相接,情意绵绵。

两人早已忘了身处何地,自然也忽略掉了归海莫凌狡黠的打量,和打趣的轻笑。

为了封禅大典,海天朝两年前就开始在泰山修建行宫,行宫就建在泰山的半山腰。觅尘跟随着大队伍拾阶而上,巍巍泰山,苍松多姿,奇石耸峙。夜幕降临,山间更是烟云缥缈,恍若仙境。

深置此境,觅尘感觉自己也仿佛飘飘欲仙了。回身去望,山底黑压压的人群攒动,许多低级的官员就只能在山谷中仰望巍峨山峦参拜神明了。此情此境,不得不让觅尘感叹古代皇室的铺张奢华。

待到众人抵达行宫时已是夜幕低沉,行宫之中处处红灯高挂,映亮了夜色苍茫。

当天晚上泰山狂风大作,忽然风起雨落,宿斋山上的君臣们顿时感到寒气彻骨。第二日却又息风收雨,山气渐暖,给人带来吉祥的欢欣。

海清帝在封禅前要沐浴斋戒七日,第二日在众臣公的护送下,归海印进入潜心殿,直到七日后方才会从殿中出来,与第八日登顶封禅。

觅尘这几日都没再见到过归海莫烬,他似乎很忙,只在第一日晚上狂风初起时命人送了床厚被来。

觅尘几日来悠闲自得,倒是过得很舒心,这是到海天以后的第一次出游,心情奇佳,泰山风景优美,山中空气清爽。觅尘偶尔会去看看封禅舞蹈的最后操练,其它的时间都用在了四处闲逛上,几乎允许出入的地方被她转了个遍。

泰山行宫位置地势高耸,常年绿树成荫,整座建筑群并不大,但是却处处精致,大供孔门,所有的房屋顶层都是殿宇式,四角飞檐,柱廊环绕。殿宇建筑在一米高的台基之上,四周沿筑矮花墙,青砖筒瓦,花卉滴水,龙纹瓦当。觅尘倒是极为喜欢这种建筑,不比皇宫那般的照耀显赫,却是古朴而大方的。

时值秋分,气温逐日下降,一天比一天冷,山中自那日下过一场大雨,虽是气温稍有回暖,却也开始处处渐透深秋气息。

昨日傍晚归海莫烬派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让她今日寅时等他,他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还特意交待她穿得厚些。觅尘狐疑不已,猜测了一会儿也不明所以。

眼见已经是四更将过,青黛起身将觅尘唤醒,见她一脸睡意惺忪的样子,好笑摇头。

觅尘爬出温暖的被窝,一翻梳洗。青黛给她着上了粉红玫瑰香紧身秋袍,下身罩了件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腰间用水蓝色的软烟罗系成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落在身后,又在外面披上了厚厚的白色牡丹烟罗大斗篷。

坐在梳妆台前,觅尘将长长的发全部放在身后,任由青黛梳理,自己实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嘟囔了几句,便手托着脑袋支在梳妆台上昏昏然又睡了过去。

归海莫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有趣的场景,唇际微扬,见青黛看见了他正要唤起觅尘,忙抬手制止,眼神示意她出去。

缓步上前,自案台上拿起了那把小巧的檀木香梳,觅尘的发柔顺如锻,香梳理过如瀑垂下。归海莫烬干脆放下那小梳,修长的指在她的发间流连摩挲着,抚起一缕青丝放在鼻尖轻嗅。烛光微动,黑亮的发似是带出了流光四射的美,绕在指端缠上心间,化做一缕幽香覆上他的心头。

归海莫烬看向镜中的觅尘,隐约映出睫毛长长卷卷,掩去了眸子转动间的灵气逼人,纤细的柔夷托着小小的脑袋,下巴上浮起一些褶皱,映着那粉润微翘的嘴唇异常可爱。

归海莫烬几乎醉在那镜中浮现的俏丽容颜中,看她睡得沉沉,有些不忍唤醒她。轻轻叹息,弯身自身后环住了觅尘,将头轻轻埋在发香轻柔间。

觅尘吃重眉宇轻颤。

“小懒虫。”归海莫烬带着轻笑的呢喃响在耳际,削薄的唇轻触她圆润的耳朵,觅尘迷茫睁眼,睡眼惺忪地看向镜中的两人。

女子清丽,男子俊朗,女子娇柔,男子牵缠……

归海莫烬见觅尘醒来,笑着放开她,将她大斗篷的雪帽翻起戴在头上,弯身一把自凳上抱起了她,轻轻拉拢她的衣服将觅尘紧紧裹进怀中,举步便出了房。

觅尘在归海莫烬怀中轻蹭,闷声道:“我们去哪里?”

“睡吧,到了我叫你。”低头轻语,大掌安抚地轻拍,缓步出了院子。片刻感觉觅尘又睡了过去,归海莫烬才加快了步伐。

那日觅尘曾说,到了泰山一定要观一次日出,他就记在了心里,今日总算可以满足她的心愿了。

归海莫烬带觅尘来到泰山之巅时,天色尚早,没有星星,蒙笼的月亮也不见了,远处是暗淡的一片,山顶高寒,归海莫烬找了一颗大树,席地坐了下来,将觅尘紧紧护在怀中。闭目仰头,寒风袭面,他却轻轻扬起了唇边,胸臆间充斥着满足,轻轻享受着此时此刻。

不久东方出现了蒙笼的云彩,归海莫烬低头轻唤觅尘。眼眸轻颤,觅尘睁开眼睛第一眼便捕获了归海莫烬笑意眼中的宠溺,满足充盈心田。微微挣开他的怀抱,冷风吹来,觅尘瑟缩了一下,感觉他收紧双臂将自己更深地揽入怀中。觅尘轻笑,扭头看向四周,已是了然,眸子瞬间晶亮了起来。

“谢谢你还记得。”抬头在归海莫烬锐利的下巴处落下轻轻的一吻,觅尘低语。

“你开心便好。”归海莫烬低头轻笑,大手扶上觅尘被风吹地微凉面颊,轻轻摩挲。

“哈哈,嘴巴越来越甜了,我喜欢!”觅尘开怀一笑,拉拢衣服,挣开归海莫烬的怀抱站了起来,弯腰期近坐在地上的归海莫烬,笑意盈盈。

归海莫烬朗目含星,轻轻一笑也站了起来。觅尘只能换而仰视他,一身叫人赞叹的俊冷潇洒……不满于自己的低矮,觅尘撇嘴,拉起他的手便往那巅峰孤绝的祭坛跑去。

此时天已是由灰变黄,由黄化为五彩缤纷的朝霞。二人站在那高台上往下看,山谷间缭绕的云浪在漫漫的变幻着,绝壁刀削,一落遽下。

归海莫烬自身后将觅尘环进怀中,两人依靠着,静静地等待着。

冥想间,天际一线金灿灿的光点自远方出现,觅尘的心瞬间雀跃,挣开他的怀抱,轻跳了起来,又扯着归海莫烬的手拉扯着,开心惊呼。

“看莫烬,日出了,日出了!”

归海莫烬含笑望着似个孩子般的觅尘,俏丽的模样直直撞击着他的心,似乎这正要升腾的太阳也不及眼前女子一分的光彩,她,便是他心中永远的暖阳。

觅尘半响没有听到归海莫烬说话,从天际拉回目光略有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他目不转睛地直直望着自己,眸中的炽热仿若曦辉暖人心房,觅尘被他看得突然羞涩,面上晕染起轻红,微微闭目,嗔怪道:“你看我做什么?!”

觅尘娇羞的样子取悦了归海莫烬,一抹灿亮炫目的笑自他唇际漾开,缓缓扩大,最后他朗声一笑,那笑声直入霞云。仿佛耀目的阳光穿透冰凌绝峰,光芒四射,万丈豪情尽在这畅然一笑中,竟让那天际初生的金芒也失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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