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两个女子的神态举止分明是知道皇后用意的,就算不知道,想来家族也会加以提点。
如今看来,天宁帝对这个洛凌空太子还是很满意的,用一个女儿与未来的新君拉上姻亲关系,这笔账,划得来。
洛青拂微微一笑,看来她要多两个嫂子了。这两个女子灵动貌美,想来皇兄定会待之如珠如宝。
“用过膳就回去休息吧,晚上的宴会时间不短呢。”
“是,锦安明白。”
是夜,钟灵殿灯火灿烂,亮如白昼。今晚天宁帝将在此设宴款待达喀尔王子,参宴的只有皇室宗族的人。在此之前,天宁帝更是有意强调,这是家宴。
当年天宁帝曾与达喀尔王歃血为盟,兄弟相称。如今这达喀尔越发嚣张跋扈,天宁帝竟也未怒。果真是人老了,脾气也好了。
宴会设在钟灵殿。
钟灵殿一直是大耀宴会之所,殿内墙壁上的浮雕不是飞龙舞凤,而是奇花异草。八根两旁摆了数十个席案。
此时已经基本坐满了,除了最上首的天宁帝未至。便只空了三个席位。
右首几个席位,一溜儿的坐着皇子,一个个龙章凤姿,仪表不凡。左首坐着宗室子弟,一个个也是锦衣华服,气宇轩昂。当然不仅限于男子,宗室之中有出众的女子也在席上。多是有美名或是有才名。
此时天宁帝未至,野勒未至,连太子也未至,众人便少了几分拘谨。多了些随意。
“五弟,听说父皇打算给你选妃了。你今晚可得好好瞧瞧,瞧上了哪个,找父皇说去,免得父皇乱点鸳鸯谱啊哈哈哈。”对面席位上的宗室女子无一不是貌美惊人,而且能出现在这里的,想来不单单是只有美貌而已。皇子的正妃,大多是在这些女子中间挑出来的。
“三哥莫说笑,婚姻大事自有父皇母妃做主。”五皇子酷似静妃的脸庞上始终一抹沉静的笑意。幽谷绿水一般卓越风姿。
对面的女子大多在或明或暗的看他。
传闻五皇子面如冠玉,性温随和。其貌如天人,温其如玉。是许多耀京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太子殿下到!锦安公主到!”
“我们还是头一回见这个皇妹呢。”三皇子饮尽杯中酒,站起来。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洛凌空抬手示意免礼,“此为家宴,众位不必多礼。”
“锦安给各位哥哥请安。”少女的声音不大不小,轻柔而温软。
几位皇子定睛一看,也是笑着免礼。这女子美则美矣,终是少了几分灵动。宗室女子,身份尊贵。规矩教条管束下,大多一个样。一样的懂规矩,知进退。多是木头美人,便不如一般文臣武将家的姑娘,或灵动或刁蛮,或娇柔或飒爽。
洛青拂随着太子落座,腰背笔直,眼光只落在身前一尺三寸。这其实是她第一次出现在众人之前。
一个端庄呆木的名声是跑不了了。
太子落座不到一刻,便听殿外有人拉长了嗓子奏报:“野勒王子到!”话音未落,只听到有人踩在地板上“咚咚”的声音。或是这“咚咚”的声音将那奏报之声压了下去。鹿皮靴子的靴跟撞击在黑石地板上便有这样的声音,随着这声音越来越近,众人才看清这位王子的形容。
他穿的是草原上的服饰,野性而华丽。包裹着矫健的身躯。腰间挂着短刀,刀鞘上装饰着华贵的宝石,整个人气势迫人。让人想起草原上最勇猛的狮子。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将草原上的气息都带了过来。
此时只剩了一个虚席。便是洛凌空对面。野勒三步两步走过去。坐下来。
“野勒王子远道而来,孤先敬王子一杯。”天宁帝未至,他自然要先履行主人的职责。
立刻有宫女满上酒水。“这么小的杯子,装这么少的酒水,大耀这么穷。”出口的话带了几分草原口音,便有几分生硬。然而意思却表达得十分准确。
洛凌空也不尴尬,放下杯子,“王子误会了,宴会之乐,不在于酒多酒少。在于一个心意。”
“这么少的心意?”“王子又误会了,酒可以用多少来衡量,心意却不能。”
野勒抿了抿嘴,没再说话。这一沉默下来,整个大殿都悄无声息。其实自从这位王子来了以后,众人便停止了交谈。
“孤敬王子一杯。”野勒一言不发地将酒一饮而尽。明亮灯火下他的脸如刀刻成。轮廓鲜明。不同于中原男子的温润祥和之风,他的每一个动作动利落而富有力度。将杯子重重一搁,“本王子应大耀陛下之邀而来,客人到了,主人还没到,是什么道理?”
言语间明显没把这个太子放在眼里,换言之,这满座的人,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无人答话。
洛凌空脸色变了一瞬,一个颜色,便有一个宗室子弟喝道,“大胆!太子殿下不是主人么?这满座的洛氏宗族不是主人么?你如此言语,是何居心?”
野勒坐得笔直,目光炯炯,“我们草原上,再凶横的狼群也只有一个狼王,它们也只听一个号令。原来大耀不是这样么,儿子和亲友也是可以做主的?”
这话说得……
怎么作答都是不对的,一个不好,僭越的罪名跑不了。
本以为是个莽夫,却原来如此难缠。随口言语间就挖了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