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杯我们敬长信斩妖王有功!”
岸边的柳枝随风摆动,和河中的倒影相映成趣,不时还有柳絮飘落,荡起一圈圈波纹。晨曦折射出河面金灿灿的光辉,一条小舟缓慢地漂泊着,船上的两男两女纷纷举杯痛饮。
长信咕噜一声吞完,疑惑地问道:“咦,请问我们刚刚喝的都是果汁吗?”
“对啊,”微风拂过冬瑜的脸,她把发梢带回耳后,甜甜一笑:“要不然呢?”
“我怎么感觉很像葡萄酒的味道呢?”长信低头嗅了嗅杯底的残汁,里面的气味依然清晰。
“刚刚喝的真是果汁,”少藏拍了拍胸膛说:“长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没骗过你。”
“当然啦,你杯子里装的跟我的颜色都不一样!”长信顿时感觉有点晕的,说道:“我喝的该不会真是葡萄酒吧,刚才谁说是果汁的……”
锦儿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好啦,是我干的。长信,师姐知道你怕水,从刚才上船就一直在哆嗦。所以呢,特地给你加了点料。现在是不是感觉没那么怕了?”
“是好了点,”长信把头探出船外:“不过我有点想吐……”
冬瑜笑道:“长信你可别怪锦儿姐姐,她也是希望你能早点克服对水的恐惧。”
“那你们放心好了,”少藏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待会我一定教会长信游泳的!”
“不要!”长信使劲地抓住甲板:“我哪都不去!”
锦儿和少藏对视了一眼,嘴角也挂上了坏笑:“上看贼船就由不得你咯!
岸边的草丛深处中,三个影子不动声色地看着船上嬉戏打闹的四人,他们正是阎王派上凡间对付长信的水邪、小雪和白衣。
水邪冷笑道:“来得真是时候,在水里我无人能敌,水世界就是我的乐园,今天要借这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我要先上了,你们都别跟我抢功劳哦!”
小雪看着船上的长信入了神,被水邪打乱了思绪,不屑地说:“切,劝你还是小心点,不要小看混沌眼的威力。前生的墨阳大帝我亲眼见过,他神功盖世无人匹敌。要是他还在世,像你这种喽啰一千个一万个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你这是关心我吗?太让我感动了……”水邪嬉皮笑脸地说:“那好,待会我要是打不过,你们可要出手相助。别忘了,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如果失败了阎王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说完,水邪化作一股黑雾,慢慢渗入水中,向小舟飘去。
小雪继续盯着船上的一举一动,思绪却仿佛回到久远的过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白衣注意到她的异样,问道:“你在想些什么呢。”
“没什么。”小雪的回答冷若冰霜。
白衣突然对她心生好奇,这个女鬼的心里肯定藏着不少秘密。从小雪的容貌可以看出,她生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胚,也死在了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阶段。没人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的冰冷应该和这段不幸的经历有关。
“小雪,你留在这里帮他,我要走了。”
“你打算脱离队伍吗?”小雪回头瞥了白衣一眼。这个始终戴着异教面具的男人,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袍悬空,却不见手脚。
“这不是我的强项。我去学校布置一番,届时给他们一个大惊喜。”白衣说完,不等小雪回答,就消失不见。
船上,锦儿还在试图说服长信下水。少藏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救生圈套在他的脖子,然后想将他拽下水,长信不得不拉着冬瑜的小腿求救。
“嘘!”
冬瑜神情突然有些不安,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原本拉拉扯扯的三人顿时僵在了那里,眼光纷纷投向她。
冬瑜的脸上也是疑惑不解,她探头出船外看了看水中,念力似乎沉到了河底深处。忽然,冬瑜大惊,回头向三人说:“糟了,水里有东西朝我们来了!”
“轰。”
一条从河底喷射上来的水柱不偏不倚地击中船沿,四人重心不稳纷纷卧倒,全身更是被水花溅湿。
少藏反应迅速,爬到船尾抓住船桨,喊道:“水里危险,划到岸边就没事了。”
长信闻言,也过去握着船桨,协力往岸边划去。锦儿则把手放在水中运起真气,在众人的努力下船加速往岸边开去。
这时,河中央冒起了一个大漩涡,飘在河面的树枝和枯叶等不断被卷入其中。众人明显感觉到吃力,船更是停滞不前,反而在漩涡强大的吸力下渐渐倒退。
“让我来。”冬瑜挤到船尾,眼睛紧盯着那个漩涡。在她强大的念力下,漩涡慢慢停止了转动,河面恢复了平静。冬瑜也因为用功过度,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地。
三人见状加快划船,眼看船离岸边越来越近,意外又发生了。
起初,河面震动了起来,河水连同船一起摇晃,鱼类纷纷逃离这片水域。紧接着,一连串水柱从河底喷了上来,不停地在船周围升起,使船一直在打转,无法逃离这片雷区。
而且,水柱的威力明显增强,船要是不慎被击中,轻则侧翻重则解体。一旦落水,锦儿和少藏连救不谙水性的长信和冬瑜都成问题,更别提对付水下的怪物。
冬瑜浑身湿漉漉,扶着船喊道:“大家小心,奔我们这儿来了!”
长信探头出船,用他异于常人的视力可以看见,河底深处有一股比周围大两三倍的巨大水柱正朝船底方向冲来,明显已经瞄准他们了。
情急之下,长信高高跃起,运用混沌眼可以掌控五行的能力,硬硬将船移开了两米远!
随后,巨大水柱从河面窜起,威力递减却还是击中了他。长信顿时像断了弦的风筝,一个翻滚便扎入水中。
水面的光芒越来越微弱,迎接长信的是河底的幽黑和冰冷。虽然有过气沉丹田的修炼,但在恐惧作用下,长信的气息变得急促,河水开始灌入口鼻。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旋转式的下沉让他分辨不出哪边是水面哪边是河底,河水中的浑浊也让视力降低,幻觉开始替换他眼前的景象。
或许,那不是幻觉,而是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一段回忆。
那是在一个昏暗的雨天,长信能听到雨滴滴落在木板上的声音。他被困在一个笼子里,从外貌看正是一个猪笼。
他甩了甩头上的雨水和乱发,透过笼子往外看,只见一群拿着锄头和木棍的人正凶神恶煞地看着他。
“我亲眼看见,都是他害的。”
“杀了这个妖孽!”
一个哀伤无助的妇女跌坐在地,用悲痛的眼神看着猪笼。突然,她竖起一根手指,语气变得尖锐:“你这个妖怪,谁让你接近我家阿发的,你赔我儿子!快赔我儿子!!”
长信幼嫩的手死死地抓着猪笼,歇斯底里地叫道:“不是我干的,是他不小心掉下去的…”
一个没带任何武器的中年男人走到笼子前,低头一脸痛苦地看着他。长信探出手抓着中年人的裤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苦苦地哀求道:“叔叔,求求你救救我,我没害阿发。”
中年人男沉默半响,脸色突然狰狞:“孽种,你不需要狡辩也不需要装可怜,下去陪我的儿子阿发吧!”
说完,中年男人摆脱了长信的小手,一脚狠狠地踹在了笼子上。猪笼顺势几个翻滚,便一头扎入湖中。
长信耳边的雨声消失了,换来了湖底世界的一片幽静和黑暗,能见度几乎为零。湖水迅速灌入口鼻,他感觉他快要死掉了,然而猪笼却无情地把他带往更深的地方。
恐惧已经蔓延到全身,长信的手脚冰冷发麻。这时,笼子外出现了一个影子。长信一看,竟是阿发!
他的脸色非常惨白,眼睛全是黑的,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猛然伸手进笼子掐住了长信的脖子!
“别走了,下来陪我。”
长信无力再挣扎,意识开始模糊。突然,阿发松开了手,惊恐地朝上面看了一眼,便消失在幽黑的深处。
这时,长信能感觉到,笼子慢慢地往上升。他抬起头,透过笼子的间隙,见到自小将他养大的秦婆那张慈祥的脸。她的出现让湖水的光线变得明亮,也变得格外温暖。
猪笼离湖面越来越近,长信依稀能看见外面放晴的天空撒下的耀眼光芒,恐惧也从心底慢慢消失,他随即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