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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败退黑竹沟

当谭侯虎退回黑竹沟,谭奎正在大路口焦急的等待,看见谭侯虎领着一个女人回来,这个人正是于容。谭奎一阵惊喜,也一阵奇怪,直到谭侯虎走到了跟前,还站在那里发呆。

谭侯虎不由得道:“诶,你傻啦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谭奎这才回过神来,他没有想到跟在谭侯虎身后的还真是于容,不相信的问道:“大哥,你的眼神真的那么好?那么远都能认出是谁来?”

谭侯虎神秘的笑了笑:“凭感觉。”

谭奎:“奇怪,我怎么没有那种感觉?”

谭侯虎拍了拍谭奎的后脑勺:“看你傻乎乎的,走了啦。”

谭奎松了松眼:“额……”

在黑竹沟,所有谭家军屯居于山洞或沟壑之间,到正午十分,谭侯虎吩咐下去,不要煮熟食,因为袅绕的浓烟会引起敌人的注意,谭侯虎说完,却见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更有甚者在此刻屏住了呼吸。

谭侯虎也就奇怪了:“诶,你们还是说话噻,哑巴了啊!”

而此刻的谭奎却自我取乐的道:“大哥,这件事,不用大哥吩咐,我们自己都解决了。”

谭侯虎:“耶,现在还挺自觉的嘛!”

谭奎:“不是不想,而是没得想!”

谭侯虎:“为啥?”

这时候,一个大厨低着头走了进来,始终不敢抬头看谭侯虎:“启禀侯爷,我……我……”

谭侯虎:“我我我啥呢,你说噻!”

谭奎给了大厨一巴掌:“还是我来替他说吧,这家伙在进黑竹沟的时候,把粮草都掉沟壑里去了,搞得大家现在都得饿肚子,我看我们现在必须要尽快撤回罗田了。”

大厨吞吞吐吐的道:“因为小路难走,路又滑,粮草就不小心掉深沟里面去了。”

谭奎:“大哥,这等无用的人,拉出去砍了算了。”

这一刻大厨早已吓得面如死灰。

只见谭侯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大厨的头:“哎,都是自家兄弟,现在死也解决不了问题,这仗还得要打下去,你先下去吧,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大厨千恩万谢的去了。

谭奎:“大哥,今日不斩这小子,难解我们心头之恨,军队最怕的就是军纪不明了,今日放了他,日后其他兄弟犯了军法,大哥该如何处置?”

谭侯虎:“兄弟你说的是没错,而在此刻,大哥也不想让兄弟们寒心,跟着我谭侯虎担惊受怕,粮食的问题我们可以想想办法。”

谭侯虎走出了洞口,注视着整个黑竹沟,发现这里除了满沟的黑竹以外,沟最深处却还有一片青杠树,虽然就那么十几颗,但每棵都异常的硕大,要知道青杠树是最不见长的树种,要长到眼前这么大的话,少说也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行。

谭侯虎不由得走了过去,却发现这些青杠树虽然硕大,却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一片片青冈叶都显得焦黄。一细看,谭侯虎发现了端倪,原来每一棵青杠树都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金龟子。谭侯虎随手抓了几只在手里,不由得道:“造孽啊,人家千年的修行,就被你们这些小畜生给啃得奄奄一息,真是祸害!”不由得放进嘴里若无其事的嚼了起来,点了点头:“嗯,美味,美味。”然后又拔出雁翎刀随手在地上一刨,一大片泥土被掀翻起来,捡起泥土里的老母虫(土蚕),也就是金龟子还未成年的幼虫,也放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还不断的点着头。接着又从土壤你拉出一只肥大的蚯蚓,又当众吃了起来,就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把众将士看得目瞪口呆。而此刻站在洞口的于容更是忍不住跑了开去,在一溪口,哇哇的吐了起来。

谭奎见大哥如此,不由得大声的道:“大家还在等什么的啊,动手的啊!”

大家都拿出佩剑,在地上挖掘了起来,由于黑竹沟,竹满沟壑,常年遮天蔽日,落下的竹叶遍地,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土壤异常的肥沃,很适合这些小昆虫的生长,所以遍地都是蚯蚓,老母虫等昆虫,其实这也是金龟子为患的原因之一。

而在此刻。突然听见谭侯虎站在高出大声的道:“兄弟们,今天我们在这里,被逼得吃老母虫,这是被谁害的?是满清鞑子,还有那些祸害一方的土司兵,今天我们认了,只要今天我们能活下去,在以后,我们要让他狗日的连老母虫都吃不到!”

谭殷也走了上去:“兄弟们,杀!杀!杀!”

只听见整个黑竹沟杀声震天,谭侯虎立马一挥手。啪的朝他头顶拍了一巴掌:“你杀啥啊你,杀个屁啊你,你嫌动静不够大的啊?想把敌人招来是不?”

谭殷嘿嘿的笑了笑:“呃,呃,呃,大伙都散了啊,该干嘛干嘛,不管大家用什么办法都好,把肚子先填饱就对了哈。”

谭侯虎说完走入了山洞,看见于容正坐在一石头上,梳理着那一缕缕头发。不由得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糯米糕递给于容:“嗯,先将就着吃吧。”

于容不解:“这是哪里来的?”

谭侯虎:“这是我自己准备好的干粮,这也是我的一个习惯,不管走到哪儿,也不管有多丰富的粮食,我都会带上好几天的干粮,这也是所谓的晴带雨伞,饱带饥粮吧。”

于容:“你自己也吃吧。”

谭侯虎:“我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有大把吃的。”

于容:“就那些……?”

谭侯虎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也很美味的。”

于容:“这……”

谭侯虎:“我身为谭家军的主帅,一定要和将士们同甘共苦的,而你不是谭家军的一份子,不算在内,你就放心的吃吧,况且我怎么忍心让你跟着我们这些大男人一起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于容:“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了,你也觉得那东西恶心的,对不?”

谭侯虎笑了笑:“哎,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也能尝出酸甜苦辣,怎么会觉得那东西很美味的呢,说实话,那东西的确是难以下咽,呵呵,我在外面确实是装出来的,如果连主帅都觉得恶心的话,那战士们如何能往嘴里放了呢,所以我必须带好这个头。”

于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健硕沉稳,豪迈万千,心存感动,但眼前这个人却是杀了自己丈夫的那个男人,此刻的于容是什么心情都有,爱和恨纠缠到了一起,扭作了一团,犹如一团乱麻,怎么也梳理不清。只是低头不语,默默的咀嚼着糯米糕,而于容似乎品尝到了糯米糕苦涩的味道。

黑竹沟的夜显得异常的清冷,冷风飕飕,吹动着竹叶沙沙作响。谭侯虎见于容坐在洞外的一巨石之下,不由得脱下外衣,为于容轻轻披上。

于容回头看了看谭侯虎,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谢谢!”

谭侯虎:“在想什么呢?”

于容:“我想起了以前的丈夫。”

谭侯虎‘哦’了一声。

于容接着道:“你知道吗?他在外人看来是一个扰世害民的魔头,我也知道他在外面杀了很多人,但在家里,他却是一个好丈夫,一起生活的五年,他尽到了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他爱我疼我,保护我,从来不让我受半点委屈……”于容说到这里,声音有点哽咽。

谭侯虎沉默了片刻:“对不起,在那天……”

于容打断了谭侯虎的话:“其实你也用不着说对不起,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是被龙霸天抢到老鸦寨的。”

谭侯虎不觉得有点奇怪:“那你还那么爱你的丈夫?”

于容:“在之前,我是李员外家的姨太太,而我在李家却没有任何地位,李家的大老婆本来就憎恨我们这些做小姨太的,千方百计的凌辱我们些人,再加上李员外本身性格粗暴,动不动就拳脚加身,在他的眼里,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他发泄**的一个工具,发泄完了,我们将什么都不是了。所以我生活在李家的日子,可谓是毫无自由,毫无尊严的日子,直到有一天,龙霸天洗劫了李家村,当然李家也不能幸免,也被龙霸天洗劫一空,也许是看见我有几分姿色吧,就把我一起带到了老鸦寨。”

谭侯虎:“土匪就是土匪,他怎么会善待你?”

于容:“那你就错了,我被带到老鸦寨以后,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每天都对我客客气气的,看着我每天郁郁寡欢,有一天他就对我说了,如果想家了,想离开这里了,我随时都可以离开老鸦寨,绝不阻拦,想去哪就去哪。如果想留在这里,老鸦寨上所有的弟兄,包括他自己绝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说完还在桌上放了一包散碎银子,让我自己选择。”

谭侯虎:“那你就没有想到要离开?”

于容:“我本来就无父无母,想我一个弱女子,能到哪儿去了?真的还要回到李家吗?当时我也想了很多,那时候真的感觉到天下之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但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在以后的日子里,龙霸天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从来没有轻薄过我,给我的,都是他最好的,最好吃的,最好穿的,最好看的首饰。日子久了,人嘛,总是会有感情的,一年之后,我选择嫁给了他,你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反映吗?”于容讲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在那一刻,他高心得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完全没有了一个土匪头子的印象,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是真心爱我的,不管他对别人怎么样。”

谭侯虎:“也许你说的是正确的,但他毕竟是欠下了太多的血债,为民而战,是我的责任。”

于容:“我也知道,这就是他的命运,其实在我嫁给他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今天的这种结局是注定的,现在想起来,其实也不应该怪你。在当地人眼里,你是英雄。现在我也想开了,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再去多想,只是觉得人生真的很累,我是真的累了,倦了,所以我才想着要出来过过清淡的日子,找一个没有硝烟战火,没有人事纷争的地方,过上普普通通的日子。”

谭侯虎:“于容,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谭侯虎要用我毕生来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欺负,我可能给不了你全世界最好的,但我会给你我最好的。”

于容笑了笑:“真的吗?”

谭侯虎点了点头:“嗯……”

而这时竹林深处,萤火点点,只见无数的萤火虫漫天乱舞。

于容望着远方,显得很惊喜,打破了刚才的沉闷:“哇!好漂亮的,好久都没有见到过萤火虫了。”

谭侯虎见于容高心的样子,起身而去,徒手在黑暗中扑捉萤火虫。

于容看着远方模糊的身影,在那里一蹦一跳的,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半饷之后,谭侯虎回来了,拽着拳头,递给于容:“注意了哦,拿好了。”说着把十来只萤火虫放到了于容的手心。

于容把它们捧在手心,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飞了起来,不由得啧啧称奇。

谭侯虎看着于容笑得是那么甜蜜,那是以前从未曾见到过的。于容笑起来真美,那种美,能醉人心坎,不由得起身:“你等等啊,我再去为你抓。”

看着谭侯虎如此,于容也沉默了,恨真的能转变为爱的吗?难道这就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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