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雨是个从来不相信运气的人。她一直信奉的,都是实力+努力+创造=成功。
自从服了那药丸之后,苏童靴的小算盘,开始打得“劈里啪拉”地响了——这功夫没了,可以自己练回来,而药丸没了,当然也可以自己做出来。若是身上带了无数药丸走天下,那些个伤啊,痛啊的,自病自医起来,可不信手拈来?
墨雨处在一个修真的世界。由于远古遗传的关系,每个人自从出生起,就自带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的其中的其一、任二,抑或是更多种的属性。
而这些属性,将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修行之路。或为凤为龙,翱翔九天,或为虾为鱼,一生庸庸无为。
孩子长到五岁时,家里人就会请修真协会里的“测真师”,帮自己的孩子测量属性。从而选择相应的修行之路。
天资优异者,在经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努力,在达到了十二重的巅峰之后,便可以冲破这个层面,到达遥远的异世界里去。
据说,在达到那个层面之后,人就可以选择此后的路,成仙、成魔,或者成佛——当然了,这仅仅只是传说而已,因为数百年以来,并没有人达到过这样的层面。
当然了,任何修炼的大融炉里,都会出现次品。在这里,泛指身上属性不纯、或者身上携带属性元素过多的人。
若一个人的身上,携带了五行之中的任二属性。那么,修真之路,便注定坎坷许多。
就好比别人的身上,只装了一个水袋,汲水的时候,只用汲满一袋,就可以携水离去了。可若你需同时汲满两袋。那么,无论行走的速度、负重、甚至是汲水的过程,都远远输于前者。
若说身带属性之二,仅是修炼时间更加漫长,功倍事的话。那么,携带了属性之三、或者更多属性的话,数种属性相生相克,根本没有办法积蓄真气。
这时,就可以用一句话来囊括了,说句好听点,就叫“修真异类”,说句不好听的,就叫“修真废柴”。
而苏墨雨的这具身体,恰巧囊括了五行中的五种属性,所以,很悲催地,成了“修真废柴”之中的“废柴”。
悲催好象连续剧,一集挨着一集。
这具身体,在五岁时,被人灌下了毁坏丹田的灵药。所以,这一辈子,除非是大罗神仙现世,苏墨雨根本无法凝聚任何的真气,也谈不上修真。
在苏墨雨的心里,先天的困难,不算是困难。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嘛!修真不行,还可以学习炼药。要知道,在这个异世界里,炼药师,除了不能飞升成仙之外,一样的受人尊崇,横行天下。
可若成为炼药师,同样的难如登天。
炼药师分为,低、中、高三等。每一等又分三级。若想成为一个出色的炼药师,除了天赋等先天条件之外,还必须拥有一只属性为火的灵兽。除非至阳至纯的灵兽,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没有办法炼成中级哪怕是最低等的一粒丹药的。
这下,苏童靴终于知道趴在玻璃上的苍蝇,是何等滋味了。敢情四周都是坦途,可就她,偏偏没路可走啊?
“小姐,小姐,前面就是幸运茶楼了。”
烈日如火,照在人的身上,发滚,发烫。小丫头琉璃一手张开,遮着头顶,一手指着前面拐角处那一幢高高的白色楼宇,无比兴奋地嚷了起来。
此时,正是午时时分,阳光如刺,照得人们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大街上,热气由地面升腾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包,围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汗水,出了一层又一层,有些口干舌躁的墨雨,顺着琉璃的手指看去,只点了点头:
“那我们快些过去吧!”
苏墨雨对于这具身体的耐力、以及体力,实在灰常,灰常的无语。
这才走了多远的路啊,就已经挥汗如雨、头晕眼花了。若在前世,相信她负重越野五十公里,也不会有现在的狼狈。
看来,这身体的体质,急待改变。
微微地摇了摇头,苏墨雨用手扇了扇风,就带着琉璃,朝那个写着“幸运茶楼”的琉金招牌走去。
幸运茶楼,茶楼里的老字号。在帝,都,已经百年以上的历史。
站在门口朝里望去,这大到桌椅台凳,小到茶杯茶盏、甚至伙计小二的衣着打扮,都是精心打造,令人一看之下,赏心悦目。
一进入茶楼门口,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原来,在茶楼中间,堆砌着用巨冰雕成的假山,正在这酷暑的午后里,一分一分的融化。
两人才刚刚踏上梯口,就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唤道:
“四小姐,我家少爷有请。”
听到声音,不是前两天帮她打发过秦臻的孙岩,又是哪个?
孙岩站在楼梯口,神态恭敬,朝苏墨雨一揖到底——
“四小姐,我家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自从上次看过苏墨雨的强悍,以及处理事情的雷厉风行手段,孙岩的心里,早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当然,孙岩童靴是绝对不会承认,这其中,有两百两银子的赏赐成分在里头的。
总之,此时重见苏墨雨,孙岩童靴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马虎。
苏墨雨望着孙岩,只淡淡一笑,也不费话:
“带路吧!”
等候多时,而不是茶楼偶遇。看来,这傲天公子是有备而来。
墨雨跟着孙岩,上了楼,转了个弯,径直朝着二楼最东端的包厢走去。才一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浅色的身影,快速地闪了出来。那人的速度之快,连苏墨雨都没有看清。就在她戒心暗起,想要防备之时,那人却做了个令她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一把抓住苏墨雨的手,兴奋地叫道:
“小雨雨,小雨雨,你可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久了……快来看看我新沏的茶,合不合你的胃口。”
苏墨雨望着那个笑得艳若桃李,表情好象花痴+白痴的男子,只看到成群的乌鸦,从头顶“呱呱”地飞过!
小雨雨?还小鱼鱼呢!
请问,这是在叫她么?
苏墨雨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再眨了一下。表示被这个称呼,结结实实地雷到了——
天上掉下来个妖孽男,拉着她大套近乎,悲哀的是,她竟然不认识?
孙岩上前,朝那男子叫了一声:“爷!”
跟着,丢了个眼神过去,似在提醒什么。
可那男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拉着苏墨雨,径直朝屋里走。
苏墨雨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亲,那个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看看云傲天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苏墨雨手腕一翻,一挣,对准墨雨反手就是一掌。那力道,看似轻慢,其实急且沉。相信一掌之下,就会令云傲天手腕断裂。
嘴皮子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用拳头上。过多的解释,只会耽误时间!
看到苏墨雨翻脸比翻书还快,云傲天的眸子里,快速地闪过一抹诧异。快得令人几乎花了眼。他手腕一松,一闪,轻松地躲过墨雨的攻击。口里,委委屈屈地叫道:
“小雨雨,君子动口不动手!”
还君子?我看你连小人都不如!墨雨冷冷一笑,戒备地后退两步,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面前的男子。
云傲天,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高,瘦且挺拔。整个人显得长身玉立。
他身的衣服是流光丝漂染的上好丝绸,上面绣着雅致的兰纹。雪白长衣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风流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此时,他望着苏墨雨,无比热情地笑着,因为他高过苏墨雨许多,所以,在笑的时候,下巴微微垂着,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映照着头顶的灯盏,仿佛星河灿烂般的璀璨。
云傲天望着墨雨,眸子里有失落的光芒一闪而过。他不甘心地拍着自己的心口,又再追问了一句:
“小雨雨,是我啊,傲天哥哥,你当真不记得了么?”
苏墨雨望着沈倾城,脑海中忽然闪出某些阴暗的画面。可那些记忆,宛如藏匿在枯草下的嫩枝,刚想要伸出来时,却被什么东西生生扼杀。
头,再一次剧痛起来。整个画面,变成一片蔓延的血色。苏墨雨连忙收回了心神。她望着云傲天英俊得有几分妖冶的脸。墨雨摇头:
“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墨雨早就发现,这具身体的记忆,自五岁而始。即便偶尔想到五岁之前的岁月,也只看到漫天的绯色。再往下想时,就会头痛欲裂,没有办法继续。
望着云傲天眸子里的失落,再一次蔓延开来,墨雨定了定神,开口:
“上次的事情,墨雨在这里谢过云公子。若没有其他的事,墨雨就此告辞!”
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墨雨觉得,这大热天的,火气本来就盛。她和云傲天再呆下去,怕真要忍不住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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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茶楼的二楼另一端,同样是奢华无比的包厢。
这里,装潢高雅,隔音效果极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专供那些贵公子们玩乐、聚会的地方,除了特定的几个人外,其他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踏足半步。
这里也是难得的据高点,甚至可以将每一个进入幸运茶楼的人,尽收眼底。
包厢里坐着三个男子,虽在品茶,可表情都是心不在焉。特别是坐在窗口的男子,眼睛一直地望着外面,似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一个转眸间,看到举步而来的苏墨雨,他有些纳闷地侧着头:
“咦……那不是苏丞相家的四小姐么?怎么会来这里……莫不是找秦臻讨债来了?”
那男子一袭华衣,窄长脸,细长眉,英俊之中,带着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他一边说,视线,落在一旁的秦臻身上,细长的眸子里,半眯着,一脸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这秦臻,始乱终弃,三番五次谋害自己的未婚妻,更兼勾,引未来的大姨子!还因欠债不还,被人剥光衣服扔上街……
华衣男子望着秦臻,那眼神赫然就是,秦臻,你能不能再无,耻一些?
随着华衣男子的话,身边的二人同时引颈朝外望去,待确认了对方真是那个帝,都之中闻名的“废柴”四小姐时。所有人的,都将戏谑的眼光转向在了沉默中的秦臻,那眼神明明就是——这下,有好戏看了。
“哟,孙隶,你别说,这废柴三小姐几日不见,似乎精神了些呢……”
“是呢,是呢,敢情因为大仇得扫,这四小姐心情舒畅,所以,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说这话的,是坐在孙隶身边的男子。比起喜欢捉弄人的孙隶来说,他说话,可是刻薄+拿捏。话里话外的,都是尖刺
秦臻铁青着的脸,立时变得乌黑一片。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百里。
无论是被人脱光衣服扔到街上,受万人瞻仰。还是被人盛传始乱终弃,蓄意谋杀未婚妻。对于秦臻来说,都是没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虽然,他爹出了大把的银子,堵住了大多数人的口。可这帝,都啊,那可是天子脚下,城中之最。
钱财,这里没有最多,只有更多。权力,这里只有更大,而没有最大。
所以,总有那么一些人的,是用钱,收买不了的。也总有那么一些人的口,是花多少钱,都没办法堵上的。
眼前的三人,就是其中之三。
这不,今日一大早聚到一起的三人,平时被秦臻以“才子”之名,活生生地压了半头的所谓“同盟者”,就拿这件事,当起了笑料。
本来,秦臻是闭门不出的。可今日,碍于三皇子的面子,又和这些“同盟者”们,聚到了一起。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苏墨雨。
俗话说,眼神能冻死人,也能打死人。感觉到这些眼神的鄙夷和讥诮,秦臻恼了。他一推手边的茶盏,站起身来,怒道:“够了。”
滚烫的茶水,沿着精美的红木桌面流了下来。流到了孙隶的身上。被湿了半边衣衫的孙隶,登时就恼了。
平时,他被秦臻压着一头,不得三皇子殿下的看重。这一逮着秦臻的痛角,当然是借题发挥,死不放手了。
看到秦臻发怒,孙隶眯起眸子,冷笑:
“人常说身正不怕影子斜,秦臻,我还真不明白了。这些个事儿,若你没做过,又紧张什么呢?”
“是啊,是啊,解释就是掩饰,发怒也解决不了问题的。要说说,秦臻你也真是的……你若不喜欢人家苏四小姐,就应该早说嘛,偏偏到了勾搭上苏家大小姐才去退婚……这下可好了。搞得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说,到头来,还落了个欠债不还。”
这话,明里是劝,暗里是踩。直听得秦臻气血上涌,七窍生烟。
这次说话的,还是牛津,也就是孙隶最铁的死党。这两人,向来同仇敌忾。向来看不惯秦臻的高调做人,目空一切。这时一开口,都是绵里藏针,挟枪带棍。
“你……”
秦臻一听牛津的话,更加怒火上冲。
和苏丞相府的“废柴”四小姐墨雨订亲一事,向来被心高气傲的秦臻引以为耻。自从懂事起,他曾无数次吵着、闹着,要去丞相府退婚。
可他的父亲却觉得,官商联姻,各得其所。而苏丞相可算是一棵大树,弃之未免可惜。所以,就一直用各种理由拖着,不让秦臻退婚。
直到秦臻和苏栎眉来眼去,夫妻二人这才松了口,并命令秦臻早些娶苏栎进门。
可万万没有想到,只退婚一事,就搞得乌烟瘴气,现在的苏庸,怕是很难将自己宠爱的大女儿嫁给秦臻了。就因为这事,秦父天天骂秦臻,说他丢了西瓜,又扔了芝麻,到头来,赔了银子,还没了靠山。
为这事,秦臻正烦着呢,牛津这一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今天不教训你们,我就不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