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鱼三人被不知哪里传来的嘶吼声吓得一阵疾走,却又害怕被敌人发现,不得不蹑手蹑脚。三人离殿宇越近,越是害怕里面有人,环顾四周,但见一座大殿空寂异常,一个人影也没有。
长卿低声说:“会不会那群家伙做贼心虚,不敢在三清祖师的眼皮底下打盹?”
阿星说:“上山时,我看到前山半腰有烟飘起来,那群坏人应该是在山腰上吧。”青鱼应道:“有可能,我也看见了。”
听他俩这样一说,长卿顿时就放松下来。
三人借着月色,见殿前的金漆匾额上确实写着“三清宝殿”四个大字,青鱼心说,看来阿星真是听得懂草木之语,看来以后得向她请教请教。
殿门虚掩,长卿走上前推门而入,殿门厚重,他暗暗用力,“吱呀”一声,门已大开。青鱼和阿星赶紧跟上,只见殿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散落着香花纸烛,不过大殿正中塑着的三清尊像倒是完好。
三清是道教的最高尊神,故而每个地方的道观都必须供奉,废都城里也有几个仙观,但里面的三清殿规模都不及这里。李青鱼曾听师兄慕容钧说起过,三清殿里内奉着“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故名三清殿。这殿中居中是玉清,为元始天尊,手持圆珠,象征洪元;东为上清,是灵宝天尊,怀抱如意,象征混元;西为太清,为道德天尊,手持宝扇,象征太初。这道德天尊也就是大家熟悉的太上老君。
这三清宝殿由正殿和两个偏殿组成,三人又进入偏殿,只见东殿供奉着东华帝君,西殿供奉着西王母。这两个神仙长卿不大认识,问青鱼道:“这又是哪路仙家?”青鱼说:“亏你还天天在书肆买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回家偷着看,这一个是东华帝君,管着天上的阳神,一个是王母娘娘,管着天上的阴神。”话刚说完,三人好像听到大殿里有什么响动。
徐长卿从小就喜欢看些封神故事、游侠传奇,对学医反而不怎么上心,又兼学了武,故而也就养成了慷慨任侠的性情。他也听出声音有异,轻轻说道:“不会被人发现了吧?”
三人缓缓走出偏殿,见大殿周围壁上画着好多人物,大多是些道教里的成仙羽化的故事,三人走在其中,都不免感到有些压抑,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时忽听到殿角有微微的喘息声,三人不禁大惊,难道这殿内真还有人?
青鱼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发现,见殿内有好多散落在地的香烛,拿起一根就点燃了,烛光顿时驱散了眼前的部分黑暗。青鱼擎着蜡烛,阿星和长卿分侍两旁,长卿已经拔出长剑在手,以便随时应对不测。
三人战战兢兢地缓缓向前,只见烛光渐渐覆盖上了墙角的那块阴影,原来是个老者,须发皆白,蜷缩在墙角,地上衣服上都有斑斑血迹。
三人走近,心想之前进来时都没发现,看地上的点点血迹还未干,应该是刚刚跑进来的。青鱼轻唤几声“老人家”,可是没有答应,这老人显然伤得不轻,嘴里是有气进没气出,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阿星说:“这个老爷爷受伤了,我们把它救下山去,可能他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卿收剑入鞘,说:“看他伤得这么重,年纪又是一大把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挺到山下呢?”
青鱼应道:“救死扶伤,这是从小师父就教我们医者的良训。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救他。”
这时,白发老人好像恢复了点意识,嘴里喃喃说道:“哎……水……”声音细弱蚊鸣,若不是在夜里,这大殿又是极为空寂,这三人又耳音极灵,恐怕没人能听清他说什么。
阿星赶快取出水囊,青鱼和长卿将老人慢慢从墙角移过来,将头抬高。阿星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干烈,赶快将水囊的水微微倾入他的嘴里。
老人翕张着嘴,仿佛仙露入喉,咳了几声,慢慢抬起了眼皮,眼里恍恍惚惚,渐渐清晰明亮起来。只见眼前有三个少年人,正一脸惊疑地看着他呢。
长卿见他醒转,忍不住道:“你是什么人?”
老人家微微一怔:“你们又是什么人,不是跟那群恶煞一伙的吧?”
青鱼赶紧解释,不过也不敢轻易透出己方的老底,只好编了一番话说:“老丈,我们是兄妹三人,就住在这山下的蜀山镇,家兄之前在山上学道,只因最近蜀山镇风声鹤唳,蜀山也不太平,听说山门都被外人占了,我家哥哥也是生死未卜,家父日夜忧泣,我等便是奉家父之命来寻兄的。”青鱼不惯撒谎,脸色不免有异,烛光摇曳,老人似乎也没察觉。
老人听青鱼说完,接着道:“额,原来如此,这山上可能除了我,蜀山派的弟子估计都被那群恶煞折磨死了,你家兄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啊。”
长卿奇道:“你也是蜀山派的?”
老人叹了口气:“唉,我是蜀山的掌教之一草木道人,蜀山遭此横祸,我也难辞其咎啊。”说完,便不再作声。
青鱼和长卿不禁大惊,眼前这位老者竟然就是蜀山四大掌教之一的草木道人!
青鱼之前听师兄说过蜀山的情况,蜀山一共有四位掌教真人,分别是“空、花、茶、酒”。“空”,是指四大掌教之首的空空道人,听说他道行极高,剑术极妙,熟谙修真之法,早已出有入无。“花”,是说花花道人,他性喜侍弄百花,所以有此名号。“茶”,说的就是眼前这位受伤的草木道人了。因为“茶”字拆开可写为“草木之中有一人”,江湖人口顺,就叫开了。至于“酒”,当然就是指青鱼的师兄慕容钧的师父醉道人了。
青鱼心里满是疑问,见草木道人又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老人年事已高,况且又受了重伤,只好把嘴边想问的话又生生吞了下去。
青鱼见长卿还想摇醒这个道人,便说:“他估计又晕过去了,我俩把他轮流背下山去,有什么话回头再问吧。”
长卿无奈,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答应。
于是,青鱼吹灭了烧了大半的蜡烛,背着草木道人悄悄地走出殿门,三个人顺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往回走。
长卿说:“青鱼老弟,不行就换我,别硬撑啊,上山容易下山难,掉到山沟里可就不好了。”青鱼说:“现在还行,不行就换你。”青鱼和长卿轮流背着这受伤的草木道人,三个人,一步一步地从龙须岭捱下山来。一阵夜风拂过,三人都打了个寒噤,想起之前听到的怪声,心里都是七上八下,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