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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被遗忘的——

我想我耳朵出问题了。

大问题。

因为它会自动出现幻觉。

夏季这种乖乖宝宝,怎么会翘课?这颠覆了我19年来对所有现实世界的认知——当然这种说法有所夸大,但你们应该知道,这个消息对我的冲击有多大。

我从未见过翘课的夏季,正如我从没见过寡言少语的我一样——

她不在学校。

那她应该在哪?

我开始慌了神,我来学校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找她,弄清楚我消失的两天时间的事情,而这一路上我碰到和经历着的莫名其妙的任何事情无一不在向我挑衅,向我说明着这些非日常的事情的出现并不是偶然。

谁知道我要怎么才能弄清楚这些消失的时间?

到底是谁有问题?

是我?还是夏季?眼镜女?保安?学妹?

这些非日常彻彻底底的破坏了我的全部日常,然后将我扔进了我不了解的世界。啊哈,该说这种展开到底是“一本小说的开头”呢还是“日常生活的终结”呢?

我现在能在小说的开头用上“我弄丢了两天时间”了吗?

见鬼。

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的看到夏季离开我。

为什么我会回到原本时间的前两天。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知道我,我却不认识你们每个人。

如果这真的是一本小说——那么这是奇幻小说,科幻小说还是恐怖小说?

“学长?”

学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大概是她见我在发呆,想要提醒我她的存在。

“啊——那昨天呢?昨天夏季有没有来?”

“昨天——”她皱了皱眉头,“昨天她好像也没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什么叫好像?

“就是我也记不得了的意思。”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学长不也是夏季的男朋友吗?你不也不知道。”她鼓了鼓脸,说道。

我不是她的男朋友。

我腹诽道,但是我并不阻止她这样想。

“学长还要去教室吗?正好我有些东西想还给夏季。既然学长来了,帮我带给她怎样?”学妹欢脱的说。

“啊——啊?”我还没能从自己的世界中缓过劲来,等我终于明白她说什么的时候,我已经在去她们教室的路上了。

等等,这剧情不对啊。

我是来找夏季弄清楚我消失的时间的,不是来作为一个跑腿小弟帮夏季拿东西的——而且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她在哪里啊!

“哦?学长也不知道夏季在哪里?”

我知道她在哪里的话还会来学校吗?

“真是的,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女朋友呢。”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教训。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手中的书,“学长今天来找夏季有什么急事吗?我记得你毕业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学校的。”

如果我说实话,学妹一定会嘲讽我是个骗子神经病——虽然我离这两者也差不了多远。但是被下意识的当成这种人还是会觉得莫名的不爽。

“其实我是一名穿越者,我来自未来。要到现在这个时间段来救下夏季。她是未来人类和机器人组织‘天网’对抗的核心人物。”

“这是哪里来的奇怪的剧情啊?而且照这个剧情来看学长你不应该是戴着墨镜的肌肉男大叔吗?”

“不不不,事实上我是来找她索要航海图的,我们要去世界的尽头寻找一位老朋友。”

“你这个装扮错了喂!你性感的小胡子和眼影去哪里了?”

“真是瞒不过你……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来自星星——”

“我从不看韩剧。”

学妹,有人告诉你你的话唠功力已经上升到满级了么?

我叹了口气,这样没营养的对话丝毫不能减少我心中的恐惧感么,充其量只能让我占时忘却除了插科打诨之外的东西。而当这种对话一旦停止下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就会再一次侵占我的大脑。

正常的思维被非日常颠覆的时候,总是会感到一丝恐慌。

“学长真的是,很在意夏季啊。”

学妹突然说道,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我浑身一阵发抖。不,我不在意她——一点都不在意,真的。

我们穿过空无一人的操场,呼啸着的冷风让我不禁将自己的半边脸都埋到了围巾里,学妹蹦蹦跳跳的想一个永远都停不下来的兔子一样。在高三了还这么有活力——真让人担心她的高考成绩。

“高三有活力和高考成绩没有半点关系!”她吐槽道。

也差不多啦——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向学妹问道,“你知道校门口那个奇怪的雕塑吗?”

“知道啊,怎么了。”学妹一脸奇怪。

“它是什么时候建立的。”我慢慢开口。

“一年前就在那里了啊。”学妹吐了吐舌头,“我记得学长毕业的那年这个东西就建好了。当年你们年级的同学还一起商议过将这个丑不拉几的东西推倒呢。”

真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呢?你自己记忆力不好吧!”

是吗——是我,是我记忆力不好吗?

“就是这个了。”

学妹将手中的袋子递给我,我打开看了看,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赫然映入我的眼帘。

……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想要丢掉这个袋子的冲动。

“学长,就交给你了。”学妹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说道。

这种破坏学生与教师之间情感的书籍真的应该被烧掉。如果让我选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它们扔进火坑。

“保证带到。”

我言不由衷的说。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夏季在什么地方——不过我原本的目的就是找到她,这与我的目的也没什么冲突……

“没别的事情的话,那我走了。”我撇了撇嘴,准备从这里逃离开去。

“再见,学长。别忘了给我介绍男朋友。”

唯独这个不行。

同学妹告别的时候,从我身边走过一名女孩,学妹叽叽喳喳的扑了上去。瞬间就把我抛在了脑后。

风传来她们的对话,想不听也不行。

“他是谁?”

“啊?你说谁?”

“刚刚,那个男的,你男朋友?他看上去好普通的,诶,他的耳机不错……”

“啊,不是不是。他是夏季的男朋友啦。”

“哦,这样啊——夏季是谁?”

夏季是谁?

我愕然。

夏季是谁?

我回过头,看到女孩们嘻嘻笑着走进了同一间教室。她们的笑声在我脑袋中狠狠的刻下一道印记。

“夏季——夏季就是那个谁啦……”

她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的同班同学?

这不大可能。但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

我开始对自己的脑袋感到怀疑了。既然不可能的事情有这么多,那么唯一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我自己出问题了。

可怕。

日常生活被这些东西搅得一塌糊涂,所有的习以为常的事情在一瞬间被人推翻,奇怪的东西混进了我的生活,非日常事件就像是一个个跳动着的魔鬼,让人不得安宁。

一定有什么起因的,这些事情发生一定会有一个契机——像是开关之类的东西一样。“啪嗒”一下,将日常的生活关上,在“啪嗒”一下,将非日常的生活打开。

我受够了。

夏季,你到底在哪里。

夏季的手机是空号状态——没错,空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我从不知道她换了手机号码。

所以我给夏季的家里打了电话,而她并不在家。

当被问到“她没有在学校吗”的时候,我用“我还没有到学校”这个理由搪塞了过去。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理由能不能让夏季的父母信服,不过我想只要我能找到她,就能让一切都恢复原状。

——其实我也不知道能否恢复原状,只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这是最让我能够接受的理由。

我需要一个能够让我自己接受的理由。

关上了手机,我有些颓然。这些消息已经开始让我感到麻木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什么东西会好转,什么东西会变得更糟。

你瞧,这就是你们向往的“不一样的生活”,而它现在将我的思绪弄得一团浆糊,连脑浆都要被蒸发干。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种当自己遇到奇怪的事情的时候还会兴高采烈的认为自己是小说主人公的怪人啊!那种人根本就是在侮辱大家的智商而已吧。

我胡乱的拢了拢头发,试图在这团浆糊中找出一丝线索。不过怎么想——错的都是世界。

我昨天——或是三天前晚上到家,第二天无所事事的睡了一天,第三天的时候被刚放假的夏季逮到出门,在路上进了一个奇怪的小店,然后夏季就出事了——再然后我就回到了两天前,这时候我的日常生活便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等等,小店?

什么小店?

我愣了愣。

那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和她的黑猫又开始在我的大脑中活动起来。

你明明知道一切。

她对我说过的话再次响起,我知道一切?我知道什么一切。

是知道我的日常生活会发生变化,还是指我知道夏季会出事。还是说——还是说她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明明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我一直没弄清楚这家伙到底是谁,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对我说出那种奇怪的话。搞得我像是她的熟人一样。

那只黑猫轻蔑的眼神似乎又开始瞪着我了,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背后升起了一种凉意。

不得不说,再次来到这个小店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糟糕到让人想将这店里的所有瓶瓶罐罐都砸成碎玻璃渣。

可这是违法的。一想到我这样做了以后很可能接下来会在看守所带上一个月,我只能悻悻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店里和上次来到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两样,那些瓶瓶罐罐还是摆放的到处都是,让人怀疑这是否是一个倒卖人体器官的黑店。话说,我不会被割肾什么的么?

店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光。光线照不进这个鬼地方。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灰暗,我不知道哪个女孩在哪里,因为覆盖着灰尘柜台上依旧只有那只愚蠢无比的黑猫,它瞪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不爽。

不——它盯着的是我的耳机。你就这么想要这东西吗?

几样零食被零散的摆放在柜台前,一看就是那种早已过期的品种。当铺里面放这些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有人吗?”我敲了敲柜台。黑猫慵懒的打了个呵欠,咂咂嘴。从喉咙里挤出一丝软绵绵的叫声。

没能得到回应,看上去似乎没人?

我顿了顿,然后悄悄的向没有光亮的店内走去。我可不是想做什么小偷——我只是很好奇这个小店到底是买什么的,而且你知道——这对我等会儿逃跑有所帮助……

一堆借口也不能消除我心中的疑惑,黑猫从我进店的那一刻就开始盯着我,我想如果我做出什么事情,它很可能跳起来打我膝盖——当然它也可能直接拿起电话打110,用一种字正腔圆的京片子报警——毕竟现在的我已经开始对这种奇怪的事件产生免疫能力了。

一想到这家伙说“喂,警察。有个愚蠢的地球人闯进了我的宫殿,麻烦你带走他”的场景,我不禁抖了抖身子,回头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它一眼,发现它还在盯着我,这让我感到一阵无力。

伟大的喵星人,你可千万别变成人啊。

我来到货架前,因为需要照明,我打开了手机。借着手机的光亮,我才看清楚货架上的是什么东西——

尸体切片。

肾脏。

心脏。

当然是骗你的。

一个个玻璃瓶子被整齐的摆放在货架上,由于长期没有清理的缘故,瓶身上覆盖着一层脏兮兮的东西,甚至还有蜘蛛在瓶子上结网。每个瓶子上都贴着一个标签,上面用我看不懂的字迹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瓶子中装着的是什么,从我的角度看上去,它们只是一团乳白色的烟雾,它们愉快的在瓶中旋转着。我伸手拿下一个瓶子,凑到跟前仔细的观察。它们像是有人将生火之后的余烟关在了瓶子里一样——谁会有这种变态的嗜好啦!

我摇了摇瓶子,烟雾也随之摇了摇,我看到它们全部都吸附在我的手握着的那一边,似乎是想要出来一般。我鬼使神差的想要打开瓶盖,想要将这些烟雾释放出来。

然后,我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最好不要动这些东西——随便一个瓶子都能让你生不如死。”

老板——戴眼镜的女孩的歪着的脸从货架的另一头浮现出来,她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在货架后死死的瞪着我。

我看着那个盯着我的半张脸,突然产生了一种今天将死于此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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