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她四处看了看，那只包，她一直舍不得放下。说是看房，其实只是瞄上几眼，因为对她来说，应该完全不懂房屋结构、防水功能、室内布局之类的，走了一趟过场，老人又回到了客厅里，终于卸下了包袱，不过还是很戒备地放在自己的两只脚之间。
“房子我看了，挺好的。姑娘，我们现在就这签合同吧。”她笑眯眯地说。
我犹豫着，觉得相当心痛，环视了一下四周，心想，这么好的房子，真的，真的，就这样拱手让人了吗？
我看向小七，小七站在过道里，她看着我，表情有些复杂，有心痛，还有什么，我说不上来。
“卖吗？”我再一次地问。
小七毫不犹豫地点头。
“好吧。”我叹了一口气对老人说。老人很高兴，打开包袱，里面还有一个蓝花白底的方巾，将方巾展开，里面便是几叠皱巴巴的纱票，她很缓慢地将那几叠纱票放在茶几上，并不时地感慨着：“这可是我一辈子的积蓄啊，我这一辈子苦啊，全是住的茅草房，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大雨，家里下小雨，刮大风的时候，就怕房子倒了把我压下去。我就想着哪一天能住个大房子，于是呢，我就拼命的攒钱，打猪草喂猪，割柳条编篮子，农忙时给人家插秧，下大雪还给人家挑豆腐，你看看我的手，上面全是口子。唉，总算没有白费啊，这到了临了，我终于住上这么大的房子了。”
老人说着，用粗糙的手擦了擦眼泪。
我很同情老人，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如果我不离开这里的话，老人想住过来，也是完全可以的。反正，看她的样子，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姑娘，你点点，看够不够。”老人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装模作样地看了下，“差不多就行了，不用点了。”
“那我们就签了吧。”老人在催促我。
我犹豫着，欲言又止，终于说道：“这房子里面真的有鬼，而且不止一只，是四只呢，我怕，您熬不过去。”
老人的皱纹舒展开来，“我以为你想说什么呢，这个我知道啊，要不然我那点钱怎么够买这么大的房子呢？放心，我不怕，我是两只脚就要踏进棺材里面的人了，很快就要和那些牛神马面的会上一会的。”
“您真的想住这里？”
“当然了，这是我的心愿呐，姑娘，你就成全我吧。不瞒你说，我找过其他的房子，但我真的买不起，我只能买这种经常闹鬼的房子了。”老人愁苦地说。
我顿了下，“这样吧，您如果真想住这里，您就住吧，一直住下去。这房子，我不卖了，您把钱收回去。”
老人一听，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哪……行啊？姑娘，我一生清白，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白地占你便宜啊。”
我握住她的手，耐心地说：“没关系的，你想住就住下吧。这屋子里面就我和我女儿两个人，也怪空的。您受了那么多的苦，攒下来的钱，我怎么能要呢？我真的不忍心，什么也别说了，您就安心地住下来，我是房主，没有人会把你赶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