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去了楼上。我明明看见的。”梅香摇着小良子的胳膊，叫道。
“我真的没有上去。”小良子挣脱了梅香的手，向外跑去，还丢下一句，“这个女人真是比我妈还要疯。”
梅香出了门，她没有精力去管小良子，现在，她需要先拯救一下自己。
走了不多远，她看见路边有一个修鞋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低着头专心地用一把小铁锤钉着鞋底，梅香走上前，打听着附近哪里可以买到冥币。
老人头也不抬地用手指了指左边。梅香有些疑惑地问：“您是说，向左走就到了是吗？”
老人声音沙哑地笑了笑，算是肯定的答复。梅香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如果她这时回过头，便可看见老人的身体慢慢向后仰去，最后双目圆瞪地倒在地上，喉咙处刺着一根长长的钉子。
梅香果真找到了一家卖冥币的商店，商店里面有几个人正在打麻将，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妇女见来了客人，便停下手里的牌，挺着个肚子向梅香走来。当她听说要买冥币时，盯着梅香看了看，“烧给谁？”
“我老公和我女儿。”
孕妇转身朝刚才几个打麻将的人看了一眼，彼此之间都笑了笑，但正过身时，又硬生生地忍住了，拿了厚厚一叠冥币，装到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
“他们死得太冤了，你一定要多烧点，还要不停地忏悔，恳请他们原谅。”孕妇郑重地对梅香说。
梅香点头，谢过孕妇，又在店里买了一些面粉和白糖，回到家，远远地就看见小良子坐在门槛处发抖。小良子一见梅香回来，就冲过来，惊恐地嚷道：“家里有鬼，家里有鬼。”
梅香心里一咯噔，索性说：“那是我女儿。”
小良子抚着自己的胸脯，“你不害怕？我可是吓得小命快丢了。”
“没事，我女儿很善良，你只要不做坏事，她就不会害你。”她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这是我给他们准备的，晚上我们一起烧给他们吧。”
小良子哦了一声，又朝楼上瞥了一眼。
梅香回到家，看了一会书，夜晚很快就来了，梅香带着小良子来到梧桐树下，点起了冥币。火焰熏着两个人的脸，灰烬飘忽地吹来吹去。梅香跪着，双手合拢，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而小良子则欢快地用小棍子挑着未烧尽的冥币。
“小良子，姨问你，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梅香突然问小良子。
小良子迟疑着，结结巴巴地说：“没有吧，不过我今天真的遇到了……”
梅香冷笑了一下，“是啊，我今天也遇到了。”
一轮月亮诗意地挂在树梢上，将四周照得朦朦胧胧。梅香站起来，又作了一个揖，向屋子里面走去。小良子疑惑地赶紧跟上去。
“小良子，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小良子很拗口地重复了一遍，吸了一下鼻涕，“不知道，嘿嘿，我只读到小学三年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