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不要怪老夫心狠,若不是露出破绽老夫一定不会这么早将你送上九天。为了一切无迹可寻,咳咳,只有舍小顾大了。不过老夫带你也不会薄,等平息以后老夫一定厚葬,以慰藉你的忠心一片。”
来人转身上马,漆黑的夜色挡不住他身上所溅的温血,更罩不住地上那人弯动的唇角诡异。
夜半月凉京城玉府,处处点灯显得犹如白昼。
一匹黑马从院后绕过路上仅有的几人视线,马上人翻身下马推开院门,只见得原本偏僻的后院变得是热闹非凡,下人舞者嬉戏一处。刚想发脾气的此人目光寻到一处冰冷,立刻全身生怕心脏咯噔漏拍,咽下口水,走到近前跪倒:“下官玉国监叩见铭王千岁。”
邯清铭铭屏退一干造势的下人,冷言道:“不知国监大人如此深夜去往何处,此时才回府?可是宫中有急事召见。”
玉国监额头冒汗,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啊,是几位好友夜晚游玩,邀在下游玩赏月。斗胆问问,不知铭王有何事屈尊来玉府等候下官回来呢?”
邯清铭铭面色不改,食指在空中一勾,立刻从他身后钻出一个矮小的身形,“没什么事情,只是想问问国监大人可曾认识这个人。”
玉国监抬眼,看见铭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衣清秀的男儿,一双灵动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上唇两撇怪异的胡子翘起,唇角像是沾了什么东西变得粉红。他……是谁?好像似曾相识。
邯清铭铭瞳仁骤紧,冷哼了一声更是让玉国监心中不安。
“玉大人,刚刚在树林还说要送小人礼物,这会儿就不认账了么?”锦虹杞一摸两撇生动胡子,挑眉嬉笑他贵人多忘事。
玉国监脑中轰隆一声,只怪自己刚刚光顾着灭口,连人都没有看清。这回听他的声音确实和公公的声音相似,难怪自己没有疑心!可……他怎么没有死!自己明明将匕首捅进他的身体,还能感受到血溅双手……
“呵呵,看来你是想起来我是谁了。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没有死呢?嘿嘿,你的刀啊,早就被调了包。身上的血也是假的,只不过是用来诈你的道具而已。啊,对了,不用拿这样愤恨的眼光看着我,要知道,若不是你制造出来这么一大批假银票,我家赌坊也不会亏了本,要不亏本我也不会这么积极的参与整治你,要不是整治你我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在这儿陪你个大头鬼!啊,我可怜的银子!”
锦虹杞愤愤地抄起石桌上的银票模子拿在手上,气的都想砸了,但由于是证据,被邯清铭铭无情拦下。
玉国监总算在小胡子男人的念叨和铭王的锐利眼神下想起这个大名鼎鼎的庄家,只是从没想过,一个当庄家的能有铭王出头。还以为一切都是谣传,现在他总算明白皇上也想得到,不惜弄疯自己的女儿玉贵人的事情是真非传言……
“玉国监,你有意联合他国制假银票扰乱我国秩序人心,挑拨两国正常关系,现今本王将你收监候审,等候皇上发落。”
玉国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苍老的手沾了伏在泥土。他只是想要弄垮绮罗国的经济,让国库亏损来报复邯惊蛰对自己女儿所做的事情,他没有通敌挑拨啊!
“下官……咳咳,没有挑拨……”
玉国监胸口积蓄拥堵,胸腔暗火上顶不容他过多辩驳,两眼花白翻动着,竟‘哇’的一声吐血,当场身亡。
“铭王假银票一案办的如此神速,竟然连夜结案,真是令老朽刮目相看。若不是铭王洞悉皇上身边安公公的异动跟随其后,假银票的案子也不会水落石出。”李尚书拂动着花白的胡子,与铭王走在王府后花园中慢聊朝中实事,由衷的夸赞。
邯清铭铭拱手尊敬,“李尚书不必如此,案件并没有完结,玉国监的死因还需查明。而且整件事邯某没有出半点力。”说道这,邯清铭铭眼帘出现一个被假银票气的发飙,立誓要亲自抓住犯人的生动表情,不禁弯动一丝笑意。
李尚书明了的一笑而过,“看来铭王身边不止有美眷相伴,还要有一个鬼精灵。恕老朽多言,铭王若是想留住丫头的心,不妨改变一下自己。近日我看皇上他,也是尤为注意锦丫头,别是等到了身份曝光时后悔。”
邯清铭铭停步,手扶石柱子,望眼天空,“改变?”
“是啊,改变。依我看,铭王殿下笑起来的样子,天下女子皆倾心。呵呵呵。”李尚书笑呵呵的轻拍邯清铭铭的胳膊,示意他放宽胸怀。
“棱儿参见王爷,参见李尚书。”
刚刚回府的棱儿看见院中迎风而立的邯清铭铭顿时心中小鹿乱撞,立刻加紧脚步走近行礼,希望得到他的一点点关注……就像,那天大婚他执起她的手,让她多体会一点来自他的温度也不枉她答应义兄嫁进铭王府。
邯清铭铭悠然扫过,眼光并未在她身上做过多的停留。李尚书在铭王和棱儿之间看了个明白,也不便再和铭王说什么,只得冲她拱手道:“啊,既然棱夫人来了,老朽就不打搅了,告辞。”
邯清铭铭拱手作别李尚书,转眼冷目,“何事。”
棱儿笑容僵在脸上,玲珑的眼帘多显楚楚。她分的明确,王爷并不在意自己,想及此脚下却步,低声道:“王爷,皇兄传召棱儿入宫,下了一道圣旨,让王爷即刻出使青瓷国,平定青瓷国国主不安,顺便探听明了假银票的来龙去脉。这是圣旨。”
邯清铭铭侧眼,瞄过她手上的圣旨并不打算接手。
他很明白邯惊蛰打的什么主意,他不但想把自己远远支走少一份对皇位的威胁,还有趁机与锦虹杞拉近关系。就怕他一朝回来,物是人非……邯惊蛰这步棋,似乎在委任调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吧……哼。
“王爷?”见邯清铭铭并未接过圣旨,棱儿眉间带着疑问侧颜。
邯清铭铭鼻中哼出淡漠,冷冷的撇了她一眼,伸手无情拂开棱儿的身子,大步朝前院府门走去,
“凌夫人,好生做你的夫人,不过你这一生也就只有这两个字陪伴你度过在王府中的余日。”
“如昔,你这是要收拾包袱去哪?”
锦虹杞按下如昔收拾东西的手,温热的感觉从指腹传来。蹙紧的眉看不出一点缝隙,似乎用任何东西都抚平不了她的疑虑和担忧。他这是要搬家?可搬家不是应该搬自己的东西么,为何跑到仇府来收拾她的东西?
如昔眸中清泉暖暖,柔波寻寻的将锦虹杞映射,说不出的惹人怜惜,害人心疼。
“佳人,昨日有家书一封,逼如昔回国完婚。”别过脸,轻咬嘴唇……
“……”挺尸,愕然。
额……她了个天,被雷击穿了……这样不行啊!如果他回去,岂不是狼落羊口,不对,是羊落女狼口。如昔可是自己一见钟情首先心底预定的,谁都不能抢!虽然邯清铭铭的态度不是很明确,似乎大概可能他也会接受自己上回的提议吧?嗯,既然一头可以平定,就只好先摆平如昔家中的顾虑,让他家人放心!嗯嗯,好主意!
愣住数秒后,锦虹杞双手一拍突然士气大增,不顾身边的如昔,开始自顾自迅速的收拾行装,忙得不亦乐乎。
如昔抿着笑,侧在一边。他却是接到家书,但是却不是让他回家完婚,而是国主召见。呵呵,但是,能让眼前这个心思摇摆的女子为自己奔波,似乎能让心情变得很好。况且,一路无聊佳人陪伴也不失为一个好路子。
啊,他现在真想看看邯清铭铭发现锦虹杞不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呵呵,令人期待,甚妙。
“佳人!佳人!不好了!”贤钰慌张着跑进房间,一看房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仇佳人弱小的身上背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晃晃,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床上,“佳佳佳人,你这是打算逃跑?你知道他来了?”
“他?”如昔扶住锦虹杞的身子,才没让她人仰马翻。回头问道。
“嗯,就是当今圣上……”贤钰却却的开口,白嫩的脸上出现一道可疑的神色。
锦虹杞一听,立刻把身上两个夸张的大包卸下,精神抖擞的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笑得尤为精明道:“哈哈,如昔,看来我们不用自己出路费!诡异的敲诈一下他的银子用做盘缠比较不错哟~”
“佳人你们要去哪?”贤钰抓住重点,上前一步急切的问。
锦虹杞嘴角咧开,没有防备:“当然是去青……唔唔唔……”
“当然是去青楼谈些生意,贤钰只要照顾好店面就好。佳人培养的庄家也是时候展露技能,不能所有店面都让她一个人操心,我们的生意可不只是在赌场上,不能把所有精力都投进一样买卖,你说是不是?”
如昔明亮的笑意接过锦虹杞的话绊往下继续,丝毫听不出有任何破绽。果然是经久的商家,连撒谎都听不出是在骗人。
“哦。”贤钰蒙蒙的点点头,“圣上已经在大厅等候了,佳人快去吧。”
锦虹杞盯着如昔好半响人家却一直笑容以对。总觉得他的行为有点奇怪,可也没有看出破绽,只得作罢,随贤钰一起到大厅见驾。
其实,要说奇怪,她更觉得奇怪的是,一个堂堂皇帝,怎么舍得抛下至高的地位来自己的小宅中做客……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魅力?哈哈……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此次来,是不是打算还小人的赌债?”手刚放下,锦虹杞就迫不及待的问及赌资。
邯惊蛰一愣,手上的折扇捻在指尖停住,而后冲她笑笑:“看来在佳人的眼中,除了银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非也非也,除了银子小人还很喜欢金子,首饰,古董,名人字画,名人手抄诗集,线装春宫图……额,皇上,你脸色不好,是不是需要回去静养静养在出来溜达?”锦虹杞的话匣子还没有打开,就见邯惊蛰的脸从白变绿,从绿变黑,很是壮观。
“想不到佳人对春宫图的要求也是颇高。咳咳,朕此次微服私访是打算带佳人你回宫,朕为你在宫中整理出一间不错的庭院,怎么样?”邯惊蛰霸气的倚靠在正座上,阔绰豪迈的气息无孔不入。
“多少平?”
锦虹杞脱线的接话,脑袋里尽是换算成金银以后,朝自己砸来的景象,不禁翘起嘴角,连胡子都生动几分。
邯惊蛰当然没有听过什么平方的概念,眉峰轻挑,“仇佳人嘴里的话,朕总觉得新鲜,更让朕对你多出几分喜欢。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推辞,那也好,这就随朕回宫,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