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啥?”
“玉罗盘是上古神物,传说是天帝不忍见苍生陷于乱世苦难,命令共工用铸造了蕴藏了天地间奥秘的罗盘,赐予黄帝以结束混乱的人世。天地间能够读懂罗盘的寥寥无几,即使是黄帝也只是留下阴阳八卦五行、奇门遁甲的秘术。后世鲜有奇人能读懂。”康庄的手指游离在乱七八糟的文字上,认真地说道:“这份卷轴上记载罗盘一个秘密便是颠倒乾坤,扭转时空。若是将罗盘摆放正确,便可人为创造时间裂缝,等待引力变化,并且根据罗盘的所指,你便可以回到你要去的时间点。”
“你以为在打网游么!这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我白痴啊!秦朝哪有这种东西!不对,世界上也不会有!”心雪突然感到莫名的怒火,恨不能将这破烂的蛋卷捡起来摔在康庄的脸上。
“你不要这么激动,这人类现代文明不是也有很多未解之谜。古代人的智慧现代人有时无法企及,因为现代人不相信神话。”康先生摸着胡子转身走了几步,轻轻咳嗽了几声。
“既然是神话,这羊皮纸上的东西你怎么知道这是真的!鲜有奇人,你是奇人?”
“既然我可以知道的这么清楚,那我必然亲眼见证过。”
“你可以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好吗,你见证你会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康庄突然整个人将精力都泄了一般,无力地跪在桌案前,“当年我没有和她一起离开。”
“她?”
“我们当年一行三人,只有一人回去罢了。”
“为什么留下?”
“这里自然有我留恋的东西。”
“这里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可留恋的。”
“呆久了,自然会有。”康庄意味深长地笑着,心雪耸耸肩,“OK,我懂了。”
“使用玉罗盘是要付出代价的。玉罗盘是天地间的至宝,一直被一个远古部落的后人守护。我们也是费尽心机才得到此物,也算是借来一用。”康庄突然又微笑了起来,眼睛望着房梁,似乎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闭上眼睛,眉头紧锁,回忆霎时变得痛苦不堪,心雪都有些紧张,许久康庄才从类似窒息的状态中缓过神来,“片刻的犹豫,时间便来不及了。”
“时间来不及了,这还有时间限制?”心雪盯着玉罗盘的图案,突然觉得这罗盘转动了,心雪赶忙用力眨了下眼睛,仔细一看发现这画其实根本没有动过,“你来这里三十年,肯定还有机会的嘛。”心雪用食指在鼻下滑了滑,“话说,这玉罗盘是不是被抢了。”
康庄抬起沉重的眼皮,深邃地看着心雪,心雪哼了一声,“要是你有,还用给我看图纸。现在在哪里呢?”
康庄低下头,无力地说道,“后来始皇帝建立了秦朝,夺了此宝,以镇四方。”
“我靠,始皇帝!你让我进宫?”
“此言差矣。”康庄的声音略显低沉,隐藏在厚重的眼皮下的双眼却变得炯炯有神,“我可从未逼你回去。”
心雪轻轻地抚摸着图纸上玉罗盘,划过玉罗盘上的分割线,心雪似乎真的触摸到了凹槽,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心雪皱着眉头眉头,突然手指抽搐了一下,海棠树下的那块石头。心雪面无表情地问道:“这东西是从哪里得到的?”
“我是一个考古队员,在开启一座先秦古墓的时候发现了这份卷轴。”
“谁的墓?”
“我们第二次准备进墓时发生了日食,还未来的及研究,我们便到了这里。”
“日食?”心雪暗思,怎么着也编一个九星七星连珠,或者什么大爆炸之类的吧。心雪摸了摸颈部的玉佩,“考古队员?”心雪突然笑了起来,“你现在竟然做了医士?”
“在这个地方,我考谁的古?”康庄抚摸着桌案上的古卷,脸上的褶皱越发的加深。
“这里才是考古的好地方,夏商周至少有三代,前头还有三皇五帝。”心雪拔拔手指,搔搔头剧烈地运动脑细胞,“最近有春秋战国。”心雪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康庄,再看看卷轴,突然停了下来。
“哈哈哈。”康庄突然大笑起来,“这里,考古可养活不了自己。也算是机缘巧合,我的家族是中医世家,因此我才做了医士。当然我可从没有放弃考古。”
心雪又凝视着玉罗盘的图案一会儿,然后慢慢闭上眼睛,轻轻摩擦着图案,这书卷看似粗糙,却又十分光滑,二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突然本来安静的康庄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对心雪说:“你要明白,你们来到这里真的集合了很多巧合,没有那么容易回去的。一切从长计议,但是无论怎样你们都得学会在这里生存。”
心雪缓缓张开双眼,直视康庄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你明知道我疑心重,不会轻易相信你的话。”
“如果你相信了,其他人也会更容易相信。你不用立刻做出判断,只是我希望你能过来学些医术。”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
“当年我也希望有个人帮助我们,但是我们辛苦地摸索了十几年,而当君哥找到回家的路时,他却永远的离去了。我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半截身子也入土了,却不想竟然遇到同命相连之人。”老人的眼神霎时变得悲怆起来,眼中还似乎闪着泪光。
心雪还想说些什么,老人摆摆手,心雪只好闭嘴,推开门,刚跨出一条腿,身后响起老人哽咽的声音:“我不逼你学医,好自为之。”
心雪都不知道自己脑袋里还剩些什么,木然地走到张三身边,张三本来等着觉得时间太长,看着心雪恍恍惚惚的神情,连忙迎上去。
心雪看张三一脸的担忧,只好努力摆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康先生要收我为徒。”
“那。”
“我再考虑考虑。”
张三没有多问,他知道根本问不出什么,心雪的嘴不是那么容易撬动的。走出妙春医馆,两人不像来时那么欢乐,虽然心雪努力保持微笑,但是心底乱七八糟的事不时涌上心头。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三儿!”心雪顿了顿等待张三的反应。张三停下脚步,侧身温柔地看着心雪,虽然他心中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心雪的阴霾遍布的心终于感到了一丝光芒的照射,“我,我想一个人走走,你生意忙,先赶快回去吧。”
果不其然,张三早已料到,他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好,你自己小心。”说完又注视了心雪一会儿,转身离开。心雪目送着他宽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脸上还残留着被他目光烧灼的热度。心雪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心雪在再次感到自己的渺小,虽然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的感觉,只是这次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没有任何自己熟悉的东西,超出了自己所能过控制的一切。来来往往的人没有做作的痕迹,沿街叫卖的摊贩,讨价还价的顾客,还有成群结队要饭的乞丐,训练有素的巡逻秦兵,青石路上,见不着水泥柏油的痕迹。心雪走上石桥,迎面走来一群玩闹的孩童,她拦住一个看上去只有6岁的小女孩,蹲下身子:“小姑娘,姐姐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嗲声嗲气地说:“好啊。”
“你可以告诉姐姐你最喜欢的动画人物吗?”
小姑娘显然没有听懂她的问题,眨巴着大眼睛,歪过头来看着她。所有小孩都面面相觑。
“喜羊羊?葫芦娃?”
“姐姐那是什么呀?”
“对呀,大姐姐,葫芦娃是小葫芦吗?”一群小孩炸开了锅在讨论,心雪顿时感觉到自己如同一个外星人。
“你们的爸爸妈妈怎么放心让你们出来呢?”
“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
“姐姐,爸爸妈妈是什么呀?”
心雪心底一沉,突然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快要喷出体外了,但是没办法,只好说:“哎呀,姐姐逗你们玩呢,呵呵!”
小孩们想看着怪物一样看她,嬉闹着走下桥,心雪还隐约听到了一句:“怪姐姐!”
心雪苦笑着一步一步走到桥中间,伫立在桥栏旁,注视着水面,水波粼粼,几个撑船激起点点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心雪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双臂,静静地站在桥上,回想了至今发生的一切,几乎没有破绽,难道一切都是真的,如果要回去,真的要进宫?微风袭来,抚摸着心雪精致的面庞,勾带起缕缕青丝,躲藏在宽大的袖袍间。
不远处,一个高大身影在桥下石墩处安静地看着心雪,他一直悄悄跟在心雪的身后,而心雪怪异的举动让他也消除了对心雪最后一丝戒备,她那似曾相识落寂的眼神让白衣男子的心隐隐地颤动,此刻她的独立小桥,他永远无法从脑海中抹去。心雪站了很久,最后她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吐出,睁开双眼,转过身迈着轻盈的步伐,沿原路返回。她走地很快,没有注意到白衣男子的存在,其实速度不是关键,是她根本“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