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雪机械地称量着药材,她的脑袋空空的,眼神空洞,就像一个瞎子,她不需要靠眼睛去看,她只需要用鼻子就够了。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幕幕的电视剧,与她无关。今日她的发髻都没有好好打理,松散地垂挂着,就像被人扯过了一般。
突然,那双空洞的眼睛充满了惊异,那如死灰的心被一颗火苗点燃。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头发微卷的男子悠然自得地走进医馆,吸引了无数的目光,衣服松松垮垮,但隐隐可见他健壮的体型,棱角分明的下巴上点缀着一簇胡茬。他兴致勃勃地向医馆里的年轻女子抛着媚眼,女子们害羞着却又不愿将眼神从他身上挪走。明非招呼着他,他也爱答不理的。
“哦,我肚子上有个伤口,劳烦帮我处理下。”说着仁丰里准备解开衣衫,正巧门外走进来一个姑娘,仁丰里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露出坚实的胸脯和姑娘调起情来。姑娘受不了她的戏弄,脸红得和烧铁似得,赶紧低着头跑开了。男子笑眯眯地目送姑娘,转首的瞬间,他的笑容凝固了。柜台后的女人的眼神戳得他心凉,那种没有怒气,却带着一丝寒意的眼神。
四目相对仅仅一刻儿功夫,男子已经觉得浑身冰凉,踟蹰了一会儿,男子无奈地摸摸胡茬,完全无视在一旁关切的明非,转身向门外奔去。
“等一下。”心雪微微蹙眉,这个人昨晚和今日的态度差别怎么这么大,看到她怎么和看到鬼一样。
男子一惊,手心竟然有些湿黏,他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他知道她已然在身后。
“仁先生,既然肚子上有伤口,还是进来包扎一下。”
“想不到你还挺关心我!”仁丰里终于似笑非笑地转了个身,长长的眼睫毛让他弯成月儿的眼睛更加立体。
“我是一个医士,怎能见伤不救。”心雪淡定地说道,脸上还挂着一丝明媚的微笑。
仁丰里有点僵硬,眼前这个女人的微笑如此熟悉,但是在这微笑之后却祸福难料,只是他想知道结果,那失去很久的乐趣。
“跟我走吧。”
仁丰里迟疑了一下,风子路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绝对不可能完好地出来,可是、、、仁丰里一咬牙,不如趁此机会试探试探,便大摇大摆地跟在心雪身后。二人走到后院单独的诊室,那是心雪力争而来的。
“仁先生,坐下吧,现在让我看看伤口。”
仁丰里本来还在观察不算很大的诊室,一听心雪的命令,一咕碌盘腿而坐,三下五除二就将身上的衣服给扒了,露出精干的身体,没有一丁点赘肉,他的腹部胡乱的缠着绷带,还带着斑斑血迹。
心雪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充满雄性气息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各种各样,这伤疤的样式可以做一本伤疤大全了。心雪绕着仁丰里走着,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用手去抠其中一个剑伤。仁丰里扭动了一下,迅速抓着心雪的手,警觉地喊着:“好疼!你干嘛!”。
心雪扁了扁嘴,这些伤是真的,这个人绝对是个战斗高手,而且命极大,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有几处伤处绝对可以致命了。心雪都不禁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敬意。
“怎么,你现在想我了?”仁丰里坏笑着,“要不在这儿,大人我宠宠你?”心雪暗叫不好,身体猛一前冲,便落入仁丰里怀中,陷在他盘旋的双腿中,被紧紧锁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别忘了,你昨天可是输了。”心雪讥笑道。
“我为什么输你还不知道。”仁丰里笑眯眯地靠近心雪,心雪别过脸,满面通红,有些恼怒地说:“输了就输了,别在那里给自己找理由。放开!”
“输是输了,你现在是别人的女人,可是有夫之妇更对我的口味。”仁丰里掰过心雪的脸,静静地凝视着,“你叫心雪?”。
心雪点点头,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再似以前那般饿虎扑食,却有着说不出的深情。一瞬间心雪都觉得自己快要沦陷了。难道他真的有人妻情节?这么变态。
突然仁丰里脸色一变,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裆部。
“放开,你想做柳下惠?”心雪威胁道,手中的小刀死死抵着仁丰里最重要的东西。
仁丰里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松开了束缚,心雪一个翻滚爬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说道:“你可不要忘恩负义,若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你的结局可是死无全尸,你可明白?”
仁丰里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但是很快他便换了一副十分欠揍的样子笑道:“凶婆娘!”
“你给我安分点。”
仁丰里撇撇嘴,把头一坑,轻轻“恩”了一声,似乎在生闷气。心雪端详这个奇怪的男人,微卷的头发蓬松得像一只黑绵羊。心雪不理他,解开绷带,仔细检查伤口。那伤口大概一扎长度,鲜血还在外涌,由于没有做缝合处理,伤口似乎是已经愈合后又裂开。伤口还很不均匀,那是一种撕扯过的感觉,伤口边缘有点发黑。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愈合。那日的场景就像电影一样在心雪脑海中播放着,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老实说,他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凶神恶煞,现在的仁丰里耷拉着脑袋,安静地坐着,看着就像个生气的孩子。
“天啊!伤成这样还到处乱跑,你有病吧!”
仁丰里一愣,心雪竟然会为他着急,摸着胡茬笑眯眯地说:“心疼啦!”
“心疼你妹!”心雪细心为他擦拭伤口,仁丰里的腹部因为疼痛起伏地十分剧烈,“我现在要把你的伤口缝起来,你怕疼吗?”
“怕!”
“我靠!你丫是来找抽的吧!”心雪大骂:“你自生自灭去吧!”
“怕和不怕你不是都要缝,还问那么多废话。”仁丰里嘲笑道。
心雪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问道:“我最近才学缝合,要不我让高人来帮你?”
“不要,我要你!”仁丰里不停地转动脑袋,就像一个拨浪鼓。
“你不怕死么。我还没在人身上缝过呢。”心雪清理完伤口,可见那撕裂的口子,那天自己真的是手足无措了。
“哪那么多废话,我伤成这样,你要负全责!”
“负你的大头鬼!”心雪在仁丰里面前突然没有了胆怯,而且什么粗口都想爆出来,似乎又回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全世界我老大的年纪,那个时候心雪虽然不喜欢惹是生非,可是打起架来连男生都要避让三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心雪这不要命的性格逐渐收敛,已经很难回到那个英勇年代了。但是在仁丰里却带给她那个时候的亲切感,她没有感到威胁。
“将这个吃了。”心雪从药包里掏出一颗药丸,放在仁丰里面前,仁丰里惊恐地摇摇头。
“你想疼死吗?”心雪不解地问道。
但是仁丰里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死活不肯吃。心雪没办法,托着药丸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不会害你的,这只是普通的麻药,睡一觉你的伤口就缝起来了。你不吃,你一动,我就缝歪了。”
仁丰里冷冷地看了心雪几秒,不吃药的决心却更加坚定了,将嘴巴紧紧闭着。心雪顿时火了,将药丸朝他面前一冲,吼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