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臣弟才给她取了名字,叫苏浅墨。”
“苏吗?倒是有缘,忠王也姓苏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皇弟与郡主的亲事,该就此订了呢。”轻轻晃动了手中的珐琅彩瓷描金茶杯,不懂声色的打量着自己的皇弟,面上含着若有似无的一丝浅笑,倒是染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澹台洛依旧是面无表情,看着下人新煮了一壶茶,双手向他递过来闻香杯,“倒是亏了浅墨,竟跟那样的俗人同一个姓氏,臣弟正打算改了呢。”
这回答却是在意料之外,澹台泠呷了一口茶,掩了眼中的尴尬,“这又是何必?”
“皇兄又是何苦?”两兄弟时常见面,但说的话大多有了君臣之别,若说真的交心讨论私事,怕是头一回了,澹台洛心知这是自家兄长第一次正儿八经给自己指婚,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能让他失了面子。
适才苏兰的话,他不是没走心,只是不知道那个郡主心中藏了谁,自己也不方便拿出来说些什么。
微微诧异,澹台泠锁了自己的眉头,再好的茶杯也黯了颜色,他取了一旁的茶宠看看,养了多年,这只蟾蜍也带了茗香之味,嗅了一下,才说道:“这皇位本该是你的,你不要,父皇才给了朕,这些年,朕知道自己也欠了你许多,后宫无所出,这皇位迟早还是要归于你。”
“是真无所出吗?”皇帝春秋鼎盛,子嗣确实不着急,但女人一个个的往宫里送,却迟迟没有消息,若是真的无所出,怕是有什么隐疾,偏巧太医院开的方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澹台洛心中清楚,皇帝还是存了把皇位还给自己的心思,平日里东西赏的文王府都堆不下了,今年不得不扩建,即使这样的恩宠,皇兄还是觉得欠了自己的。
旁的倒是不碍事,怕的就是他从来就不想有自己的孩子。
“宫中新制了一套棋盘,你我兄弟二人也许久不曾下棋,这墨翠的棋盘反像是为你我所制,还是不要辜负了吧,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战上一战吧。”
一旁候着的人闻言赶忙去勤政殿取了东西过来。
“臣弟闻说,皇后的棋下的不错,若是有机会,便是观棋也是好的,臣弟虽然不才,这个君子还是当得起的。”
“她固然是好,总是比不得你的。自古都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再好的女人,也不过是锦衣华服罢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人靠衣装,佛要金装,皇兄这话说的,实在是有失公允。皇后贤良淑德,又是个出了名的才女,其诞育的子嗣也必然是人中龙凤。江山无继,臣弟也不知日后要辅佐谁。”澹台洛轻击茶几,钝钝的实木声滑过两个人的心房,这句话,就有了不同的含义。
“皇弟该是知道朕的心思的。”
“臣弟对忠王之女无心,况且,这种军功封王的人,皇兄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妥当些,况且郡主也并非心属臣弟。”
“哦?皇弟很少拒绝朕。这个苏兰郡主,呵呵,怕是由不得她了,这种背景的人,不嫁你,还能嫁谁呢?她父王眼巴巴的想着让他女儿当个正室呢。”
“纵使皇兄仁善,还是不要动臣弟的心思了。”
“仁善?”澹台泠回味着口中刚泯的一口茶,也平常着这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两个字,自己何时是仁善的呢?苏兰郡主入宫也不是不可以,但子嗣之事,那人怎么可以有自己的孩子?至少在她父亲下了兵权以前,是不会有的,若说皇室中还有人值得自己信任,那便是这个皇弟了,虽是委屈了他,文王府倒也是个女子的好去处。
将闻香杯递还给泡茶的宫女,自己看着苏浅墨呆愣得凝视皇兄的样子,心中有一丝不悦,自打早先知道这墨猴的特别之处,便时时处处把她当做一个人对待,下人们虽有些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浅墨的视线从来只为了自己羁绊,澹台洛早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她那讨好的神情,谄媚中透露出来的可爱,只能被自己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