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你从前便是心思太重，把心中的郁结都转寄在山水书画之中，凡是笔墨丹青，大都是要走心的，你不过二十有几，当真要在这上面呕心沥血不成？朕虽说是皇帝，在你面前却始终如寻常家中的兄长一般，不能解你胸中烦闷，却也不会在这些俗事上逼迫你。”
澹台洛一拱手，笑道：“多谢皇兄。”
“朕让张公公着人备好了软烟罗，本是要趁着给你指婚的时候赏下去的，取的是霞影纱，还想着日后给文王府的主母用上，如今此事既然作罢，朕便让人给你换了雨过天青跟松绿色的，至于秋香色跟霞影纱便等到日后再赏你便是。”
“臣弟谢过了。”软烟罗只有四色，其中唯有银红色的称之为霞影纱，糊在窗上或是做了床幔都是上佳的材料。文王府并无女主人，自然是用的冷色偏多。
“子嗣之事，朕能任性多久，也是未知，你自是要帮朕留心着，她若有心回来，一朝她的性子，就算是万水千山，也定是能跋山涉水归来的。朕在宫内，耳目塞听，哪里有你在宫外那般的通达？她惯是个聪明的，朕也只能指望着你。”
“皇兄放心，臣弟定然为皇兄分忧。”
失神的举着茶杯，似是忆起了从前的日子，恍惚间手一抖，黄中黛绿的茶便倾洒下来，好在茶已经晾了几分，倒是没什么大事，皇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龙袍，只好由着张公公接下了茶杯，兀自起身对着澹台洛说道：“朕先去换件常服，方才从勤政殿急着过来，身旁又由着旁人，穿的本就是繁复一些的龙袍，如今外人一走，只留下你我，虽觉得不妥，可人都来了，却也不愿去换，如今洒了茶上去，当真是天意，由不得朕了。”
“臣弟等着便是，皇兄请便。”
不一会儿，皇帝便带着张公公回来，捋了捋黑色的山羊须，放轻了脚步，没有让下人惊动澹台洛，穿着一身浅黄的常服，上面闲散又不失秩序的堆着些许云纹跟蝙蝠纹，目光定在棋局之上，见澹台洛也只是哄着一旁的苏浅墨没发现自己，才浅笑着念叨着，“方才是朕疏忽了，先前该是要你让朕几子才行，只顾着你的婚事，被你占了先手不说，还忘了让子的事情。”
澹台洛不慌不忙的转过身，刚要行礼，就被皇帝拦下，于是只剩下一句“多谢皇兄。”
“来来回回，这宫礼你行过多少次，竟也不嫌它繁琐，此处没什么人，兄弟之间还讲究这个干什么？好好下棋吧，先前是朕的心不静，白白的让你得了便宜去，现下可不会轻易饶过你，便是要让你丢盔弃甲才好。”
两人不再多言语。苏浅墨倒是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棋，这东西她一早便会了，山上的日子无聊，除了仙人提点自己修行，便是陪着仙人吟诗作对，提笔作画，磨墨写文，苏浅墨早就练了一身的好本事。从前是才不外露，如今这人大放厥词，她怎么会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