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一根拂尘也不知晓制服过多少人,无风自动,根根细丝并非取自兽毛,却是经过了千锤百炼,岁月如梭的敲打,也不知历练了多少个成百上千年,才能有今日的形貌,火不销,水不容,力不断,剪不开,却又轻盈洒脱,可以柔克刚。
“陛下的意思是?”太上老君试探着说道,“苏浅墨总不曾有什么大错。”世人不解他的作为,不似李天王那般刚正不阿,他虚与委蛇,八面玲珑,尽己所能解开一次次危机,把威严给了天帝,把良善给了小仙,把慈爱给了后辈,把隐忍委屈留给了自己。仙,当如他老君。
“是不曾有错,待到有错之时,你我可控得住?她在攸华身边许久,依仗着云岚山的天时地利,若攸华有心点化,怎会不走上修仙之路?不修仙也罢,为何又成了灵?当年那个泼猴之事,你可曾忘记?不过是一枚定海神针,便那般恣意张扬,反观苏浅墨,她有多少法器?唉,老君爱惜高徒,寡人岂会不知,一石三鸟,本也不曾打算卷进詹玄。”
“一石三鸟?请陛下明示。”长久守在炼丹炉前,不曾仔细观察过这里面的是是非非,一不小心,自己的徒弟便牵涉其中,就算是想要独善其身,也是不能了。
紧了紧有些僵硬的手,天帝顿了一顿,毕竟他面对的是老资历的太上老君,说没有顾忌也是自欺欺人,瑶池旁,金碧辉煌的宝殿熠熠生辉,白玉桌案上摆的是整套的玉器,琉璃盏两旁立着,除了静默的气氛,只有那位仙人并不明朗的呼吸声,就算是城府极深的人,也必不想让人见识到自己阴险狡诈的一面,更何况他是天帝。
“老君,称孤道寡绝非易事。攸华上仙明知朕心中所想,还是一意孤行,寡人不能袖手旁观。此次凡间出现新大陆,我等从未发觉,到觉察时,已然有了一位武神,天降异象,却非寡人的旨意,不能不派人一探究竟。老君说言,道法自然,寡人心中清楚,只是总要确定了是不会危及天界的才好,此其一。”
天帝吩咐攸华的时候,老君也在一旁,此事无需解释,他也心知肚明。
“苏浅墨是灵猴,非寡人所能控制,愿她跟随攸华下界一趟,无论是一般的历劫,还是情劫,无论是为了攸华还是詹玄,只要她肯修仙,就算是破例,寡人也会成全,哪怕是成婚这般的成全也好。”
“如此,甚好。这其三呢?”
“若是她冥顽不灵,固执己见,寡人自会改了攸华的命数,凭攸华对她的恩情,也该值得她散尽修为来成全攸华了。如此,灵猴之危可解。”缓缓的合上眼睛,凉薄的唇吐出冷冰冰的语言,何时开始这温暖明媚的瑶池也可以这般的冷意袭人了?老君只觉得周身寒气四溢,还未又半分思索,便已然脱口而出,“陛下三思!”
远远的听闻丝竹之声,奏的是欢快的调子,到了这瑶池边,却被寒意吞噬的干干净净,“寡人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了。灵,我们都杀不死,孙悟空闯下了弥天大祸,无论是咱们还是佛祖都杀不死,六耳猕猴是同为灵体的孙悟空打死的,如今他成了斗战胜佛,我们去哪里再找一个可以牵制苏浅墨的灵?要么成仙,要么化人,要么……死。”
“陛下,万物有灵,何苦强求?”
天帝不再理会老君,挥了挥金线祥云衣袖,“詹玄回了,你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