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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漩涡

风驰电掣间,车窗外的街道飞快的后退,仿佛这十年的光阴,一转眼就已经过去了,曾经的芳华绝代,已经变成了白骨皑皑,瞬间,沧海桑田。

项壹一直沉默着,任由那醉醺醺的家伙把一辆量产轿车飙到了赛车的速度,还总是玩儿一些高难度动作,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才肯拨动方向盘,顿时,王城的街道上一阵鸡飞狗跳,仿佛捅翻了的马蜂窝。

每次项壹面对这个师兄的时候,总是心情很复杂,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情感去面对他,谁又能想到,这个看起来邋里邋遢,一身酒气的家伙,曾经是一位翩翩佳公子,更是大陆有名的富商,来往于各国之间,成为了所有人都羡慕的金豆子,就连六国大夫,都要巴结。

可他的另一个身份,却成了一切灾难的导火索,他就是魏缭的大弟子,也是秦国派出的间谍头子,用金钱,用美色,用权利,用承诺,腐化了一个个权贵,将他们拉上了秦国这辆轰隆开动的战车之上,而后,无情的抛弃,连渣滓都没有留下。

可以说,当秦国的铁骑兵临城下的时候,六国的城墙,早已被一条一条的老鼠洞吞噬殆尽了,一个个腐朽的官吏成为了大厦倾倒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一切的功劳,都是眼前的这个人一手铸就的。

而更让项壹无法容忍的,则是楚国的都城,就是他带领着精兵打下来的,凭借着不足百余骑的牛头机甲,就直接捣毁了楚国最后的基业,连自己的父帅恐怕都死在了他的手里,自己和妹妹落入到魏缭的手中,这个人也是最直接的帮凶。

血腥牛头,曾经秦国的骄傲,六国的噩梦,却没有谁会料想到,他现在变成了这样落魄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天道有常呢。

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项壹也觉得心头一震酸楚,无论他手上有多少血债,杀死了多少族人,他都只是做了一个战士应该做的事,惺惺相惜间,也让项壹对他的恨意稍微减少了一些,那落寞的身影,似乎就是自己的未来,当自己再也没有用处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无奈,和哀伤呢?!

不,不会,可以肯定,那时的自己,要绝对比他还要悲惨,只因为,自己背负着那份血仇,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秦国,也永远不会忘记。

不由自嘲一笑,项壹反倒没有了顾忌,活着的每一刻,都要挣扎,这早就成了他人生的信条,活下去,似乎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无法分割,即便再艰苦的环境,都无法让他退却,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怀儿!”

再一次默念着这个名字,或许,怀儿真的是项壹最后一个弱点了。

又猛然灌了一口酒,摇了摇酒葫芦,却发现已经空了,醉汉兴味阑珊,仿佛失去了活下去最后的乐趣一般,开车的动作更加不要命了,项壹赶紧抓紧了安全带,生怕被不要命的师兄一起拖进地狱,看到他怕怕的样子,醉汉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苦闷的游戏,不由更加放肆了。

直到好像火箭一样冲进了学院的大门,醉汉这才把车速慢慢降了下来,项壹都快要吐了,却只能忍着哭笑不得,任由醉汉一把拉住自己的手腕,向着校长室拖去,似乎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校长室,魏缭已经在那里等待了,面前的墙上,挂着一张大大的地图,整个春秋大陆都分毫毕现,所不同的是,上面还画着六国的区分国界,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直接就把魏缭当成反~动头子了。

魏缭听到踉踉跄跄的脚步声,这才转过了头,脸上,却是一丝忧虑,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

一看狼狈的项壹,魏缭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自从大弟子王敖总是借故躲到其他地方去,折磨这个臭小子,已经是她唯一的乐趣了:

“哈哈,我还以为要到帅府的荷花池里打捞你的尸体了,怎么样,都解决了?!”

“是解决了,可麻烦更多了!”

项壹老老实实的回答,苦涩一笑,小命已经被蒙家捏的死死的了,一想起来就头疼。

“恩,不错,蒙恬,怎么!”

魏缭却仿佛对他的回答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一副要把他的小心思看透的表情。

“奥,少将军已经脱离危险了……”

“切,谁问你这个了,怎么样,蒙恬的身材不错吧!!!”

没想到魏缭不耐烦的打断了项壹,语不惊人死不休,把项壹雷了个外焦里嫩,一想起那两团含苞待放的花~蕾,项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赶紧低下了头,局促的好似一个错走进女澡堂的小处~男。

“哈哈,看来我对你的训练还不够啊!”

魏缭一看项壹窘迫的表情,顿时更来了兴致,故意拉了拉已经很低的衣领,任由深深的沟壑暴漏在项壹面前,恨不得把他摇摇欲坠的灵魂彻底拉入深渊,完全堕落,一旁翻箱倒柜找酒的醉汉实在忍不住了,这才没精打采的讽刺道:

“师尊,省省吧,你已经过时了!”

一句话,把魏缭和项壹都说的变了脸色,没想到这个平时迷迷糊糊的师兄如此彪悍,魏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又沉静在折磨项壹幼小心灵的乐趣中了。

“师尊,你还是快说什么事吧,说完了痛痛快快的给我一刀!”

项壹也苦着脸抱怨道,魏缭这才一整面容,眼神骤然变得冷厉起来,仿佛要生生扎进项壹的心窝一样:

“哼,还好意思说,我呼叫你,怎么不回,鹰眼呢!!!”

项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才低声呢喃道:

“坏……坏了!”

“哼!”

魏缭又是冷哼了一声,却仿佛已经了然于胸的,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走到了那张电子地图前,端详起来:

“你能完整的从帅府出来,我就已经很欣慰了,老东西没有把你拆了,就算是天大的面子了!”

一听师尊特赦,项壹总算松了口气,至于堂堂的老公爵被师尊称为老东西,项壹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还有什么事!”

“王要见你!”

轰然一声,又是晴空霹雳,项壹怎么也想不到,整个帝国的统治者,王居然要召见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一只闭着眼睛都能踩死的小蝼蚁,这样的消息,带给项壹的并不是平步青云的喜悦,而是深深的恐惧,仿佛面对着一头大象,蚂蚁兴许还能生出一丝挑战的意味,可面对一条腾空的巨龙呢,面对超然物外的神祗呢……

项壹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不由无助的看向了师兄。

王敖也有些震惊,深深的看了一眼沉默的魏缭,手中刚刚找到的酒瓶,已经被放在了身边,这个时刻,师尊突然把两人同时叫道面前,一定有什么更大的安排了!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王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了!”

魏缭没有回头,却仿佛对两个弟子的反应都了如指掌,却是更加专注的凝视着眼前的电子地图,突兀的问出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敖,如果你要展开一次大清洗,你会从哪里开始!”

王敖一愣,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地图,这才说道:

“赵,民风彪悍,是反抗军的主力!”

简洁到一刀斩的回答,多年游走在各国之间,王敖对于六国的研究是最透彻的,他给出的答案,也是最具有说服力的。

魏缭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思索半晌,这才再度问道:

“臭小子,你说呢?!”

项壹却是一愣,一直以来,魏缭都只是训练他暗杀和潜行方面的技能,这种大局战略方面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让他接触,突然被问道,让项壹有些无所适从,但他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楚!”

“奥,为什么?”

“因为……我!!!”

魏缭猛然转过身,紧紧的盯着项壹,他的回答更加简洁,可带来的震撼,却更加恐怖,魏缭也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个跟随在身边最久的弟子,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这次的任务,不仅仅是对你的一次试炼,是你和蒙恬之间的一次较量,这次的演习,其实就是一次练兵,王,已经准备动手了,他要彻底肃清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六国余孽,可我觉得不是时候,我要让他停下来,再好好思考一下!”

“所以就让我去招惹最不能招惹的人和家族?!”

项壹的声音也尖利了起来,看着魏缭的背影,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怨气一次性喷发出来,但这还不够,自己已经被硬生生的推进了权利的漩涡当中,曾经的自己,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可再锋利的刀,也无法阻挡权利的侵蚀,因为,权利的游戏当中,无法掌控,便要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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