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又是一年花灯节,尔笙与濮阳再次出门逛街。
一路扫荡美食的尔笙在爪子还没拿到小油鸡之前,被一只骨节修长漂亮的手拦截住。
“师父,不能再吃了。”下之意就是,再吃下去绝对会撑到,肚子疼。
尔笙有些不好意思,被自己的徒弟说了,只能无奈的放弃还没买到的美食,将手中的食物分给清风他们几个,剩下的就是尔笙自己和濮阳分享了。
夏侯濮阳看着怀中这堆食物,在心底叹气,他已经默默潜意识的接受了自己的老师是个吃货的本质了。
虽然不是很介意,但是肚子痛起来,她又得吃苦头了。
咬了一口糖人,忽然人群涌动,将濮阳挤到一边,快撞上一个小摊的时候,一双手不算太用力,却温柔的将他护在怀中。
他反应慢半拍的回过神,看到尔笙望着人群涌去的地方,“原来是前面有杂技表演。”回过头来,对着濮阳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濮阳脸色有些古怪,他们虽然有师徒关系,却很少有亲密的举动,尔笙不是那种温柔型的小家碧玉,心思有些粗枝大叶。
濮阳也是比较早熟的小孩,不需要撒娇之类的,甚少和尔笙有亲密的动作。
此时被尔笙护在怀中,满是这个人清冷的味道。
明明那么冷漠的人,却意外的温暖。他忍不住伸手揪住尔笙准备放开他的手。
尔笙愣住,有些别扭的拍了拍濮阳的后背,难得萌主有这么乖顺的时候,多抱抱也是好的,哈哈。
“好了,我们去看看表演吧。”尔笙放开了濮阳,挤进了人群。
濮阳有些失望的看着那抹身影,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之中。
忽然而至的恐慌涌上心头,指尖和心头的温度在渐渐消散。
“师父······”
他忽而赶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害怕什么呢?
害怕······害怕失去,失去这个陪伴了自己六年的人。
她不留余力的教导,尽所能及的照顾,虽然不是最好的,却是最温暖的。
她日日相伴,不离不弃······夏侯濮阳握紧了手。掩埋了内心在呼之欲出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深呼吸了一下,坚定了心神,师父只是师父,他只是她的徒弟,他们是师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心底某个声音在低声问他。
真的吗?真的满足于此?
你难道真的愿意……看着她就够了?
够了!只是师徒!他压抑着心底的另外一个黑暗的声音,它在蛊惑着他,诱惑着他,走向地狱。
尔笙转身去找濮阳,却被一双手拦住,慵懒并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要去那里,不往前走了?”
五年的时间,足够凤舞力量强大到可以在现实出现的地步。
“去找濮阳,刚刚分开了。”
凤舞不满的拉着她往前走,“找什么找,他又不是还小,一身武功盖世,谁能找他麻烦,走走走,前面看戏去。”
“……好。”尔笙拿凤舞无可奈何。
再说小孩长大了,也该有自己人身自由,应该不会想和她这个老人家在一块。她虽然看着年轻,可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岁了,确实不再年轻。
刚刚找到尔笙的濮阳眼睛死死盯着凤舞拉住尔笙的手,他站在人群里,看着那个三年前忽然出现在他们师徒生活里的男人,现在正拉着他师父的手。
他是那么的风华绝代,哪怕戴着面具,也很引人注目,被他牵着手的尔笙,同样戴着眼障,周身气势清冷入骨,一点也不输给身边的男子。
男子低头问着什么,一身白衣的女子微微抬头,站在人群里,如此般配。
“若,送你的。”凤舞把一个祈愿球塞进尔笙手里。
嘴角抽搐,“这是送情人的。”
“我知道啊,看你那么可怜,送你一个。”
她该说谢谢,还是揍人呢?
不远处的濮阳低下头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手中还有一个精致漂亮的花灯。
来到江河边,他将花灯点燃,放进河水中,看着它越来越远。
还记得第一年花灯节,他为了讨她欢心,特意准备了那一夜,还买了一个花灯,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放掉,为她祈福。
后来的几年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而她却完全忘记了。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是那么的入迷,那浩瀚的江河,莹莹灯火阑珊,她露出的笑容……
等他放掉的花灯飘荡得越来越远,直到只能看到一点火光,濮阳才转身离开。
他要万里河山,江山如画在手……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
回到了大宅,清风打开门,“主子。凤舞公子……诶?小少爷呢?”
尔笙纳闷了,“他没回来?”
“清风一直在这里守着,没看见少爷回来啊。”
“你们站在门口作甚?”濮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尔笙松了一口气,人回来了就好。
“今日已经很晚了,回房间休息罢。”尔笙吩咐一声,清风关上大门,凤舞打了个哈欠走向自己房间,“那我走了明天见。”
“晚安。”
“师父……”濮阳欲言又止。
尔笙转头看了他一眼,“上凰你可是有事同为师说?”
濮阳看着眼前的人,“不,没什么,师父晚安。”
“晚安。”尔笙带着清风转身离开,独自留下了濮阳还在原地。
濮阳看着不远处的湖波,风吹过夏夜荷塘,清香扑鼻。
他低下眼睑,掩饰了眸中深意,像是坚定了什么,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早。
清风急急忙忙跑来,“主子,主子,少爷留书出走了!”
“啊?!”尔笙只是微微惊讶,她早就知道主角要走了,因为他必须踏出这一步,去参军,去获得他应得的荣耀和权利。直到,登顶王座。
只是没想到那么快,那么忽然。
那孩子竟是连道别也不肯吗?
这五年来,上凰对她的态度,已经渐渐好转,却在他满十五岁那天发了一顿脾气,砸烂了许多家具和花瓶,闭门一天不出。
再出来后,又恢复了以前的若智若离。时而亲近,时而冷漠。
她确实挺伤心的,那天得知他把自己关在门里,特地去关心他,却被他大骂滚开……养了那么久,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对她发脾气,青春期的叛逆,尔笙也没办法,只能等他冷静下来再聊聊。
当晚,上凰便来给她道歉,她也接受了,只是这关系……她想尽力恢复到以前的状态,那孩子就是不配合,渐渐的,尔笙发觉濮阳在疏远她。
她做错了什么呢?尔笙不得其解,真真无可奈何。
叛逆期过后,成熟了些,总该还是可以弥补一下关系的。
所以尔笙也不派人将濮阳找回来,而是放任他远去。
雄鹰注定要飞翔,她不能阻拦,也不能妨碍。能做的不过是保驾护航。
青春期的破孩子最讨厌大人指手画脚,也许是她平日管教太多,所以……放手是最好的选择。
“你真的那么放心啊?”凤舞半倚靠在贵妃椅上,毫无形象啃着小油鸡。
“……”尔笙停下翻账本的动作,“你不都说他是主角嘛,总该出去历练一番,那有什么都不做得到江山的道理?以后的路总归是要他自己走的,我嘛……到他登上王座的时候就该退休了。”
“啧,你这么想,自然是好,就怕到时候你舍不得离开。”
“人生本来就是离别又相逢的循环,我们只是师徒,徒弟长大了,离开也正常。况且,那孩子估计也只会伤心一段时间,过后就把我给忘了。”
凤舞摇了摇头,“现在说得好听,等离开的时候,你肯定掉眼泪。”
“……”尔笙砸了一本账本丢在他身上,“吃饱喝足滚去干活,我可没让你白吃白住。”
凤舞一抹嘴巴,回味了方才那味,“老陈家的小油鸡味道就是正。”
“瞪什么瞪,我走就是了,不碍你眼睛!”凤舞走出大门又回来,“那几张功能卡的使用方法你快点学会,可能那一天就要用到。”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