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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对于唐莲的反常,其他人只当是她觉得愧对姐姐,又怀着孕体质差的原因,只有唐莲自己体会得到母女连心的痛。她一眼都没看过的孩子就这么被弄丢了,恨不得把赵志远跟冷二丫挫骨扬灰,之前还有耐心等着唐国富一点点地抓住赵志远把柄,现在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爸,你就让你我去吧。”

“不行。”

“再拖下去男孩也许都会被赵家弄没,那家里哪有正常人?都是畜生啊,可怜那一对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亲妈,跟着一堆畜生,爸你就看在姐姐的份上,让我去吧。”

唐国富的手握成拳紧了又紧,想着自小娇蛮可爱的唐芯,终于只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等唐莲默默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才说了句:“阿莲,小芯已经去了,爸只剩一个女儿了。”

她多想告诉舅舅实情,但无论如何没办法解释明明是阿莲为什么会变成唐芯。唐莲死死握着门槛,“爸,我绝不会重演姐姐的悲剧!”

唐莲毫不掩饰地观察着对面的男人,西装笔挺、纤尘不染,发丝自然随意地盖在额前,半遮住锋利的眉毛,颇有些多情的味道,任谁看了都想在那眉目间沉沦。可惜呀,有句话说得好:任你满身名牌也遮不住那股人渣味。想到这唐莲轻轻笑了出来。

他也跟着笑起来,被打量的同时赵志远也在不着声色地窥探唐莲,几天不见,这个姑娘似乎成长的很快,与之前那个阳光明媚一眼能望到底的小姑娘是不太一样了,他可不会忘记在殡仪馆她歇斯底里的仇恨模样。

是什么原因让她变化巨大,因为偷了姐夫把姐姐气死了而内疚?

小姑娘还真是小姑娘,想象力丰富啊。不过看来唐国富并没有逼着她打掉孩子,否则这会她还在做月子呢。孩子还在就说明唐国富也在犹豫,他还有希望。

“阿莲,你不能喝冰的,喝我这杯吧。”把手中的热咖啡推过去示意唐莲尝尝。

唐莲当然知道不能喝冰水,她要这个只是为了握在手心给自己降温的,否则她真是分分钟都想拿起刀叉把赵志远活活剐了。既然他装作忘记之前的厮打,唐莲也省了解释,从善如流地想要喝咖啡,送到嘴边又放下,略带娇嗔地看着赵志远:“李妈说这些垃圾食品都不可以吃呢,对宝宝不好。”

赵志远宠溺地看着她,找来侍者又给她要了杯热牛奶,亲自试了温度才肯给唐莲喝,那细致温柔的模样让唐莲牙根泛酸,她之前真是瞎眼到什么程度才看不出这人的惺惺作态?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想象着杯中是这畜生的血生生咽下去。

吃的差不多了,赵志远才开口:“阿莲,我们的事情伯父伯母是什么态度呢?”

伯父伯母?不叫舅舅舅妈了?撇清的还真干脆。唐莲拨弄着盘子里的蔬菜,情绪低落,“不同意呗,换你爸妈能兴高采烈的同意?”说完嗤笑一声,换成冷二丫还真能兴高采烈的同意,死了一个儿媳妇,没人让她作威作福了,还不得赶紧弄个补上么。

这是被父母拦着不高兴了,赵志远笑容加深几分,语气颇为无奈:“阿莲不能这么说父母,父母都是为了我们好的,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我们首先要取得父母的谅解。”

“父母?”唐莲真是没忍住,不要脸的她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真的第一次见到活的,这道貌岸然的模样比冷二丫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段位。从舅舅舅妈三级跳到父母赵志远竟然只用了两句话的功夫,不服不行!原谅她没忍住狠狠翻了个白眼。

一顿饭吃的算不上愉快,但勾起赵志远信心的目的已经达到,唐莲在停车场与赵志远告别,听着他问真的不要送吗?又把那份失落的表情浮在脸上,“爸妈看见你会生气呢。”

赵志远在唐莲脸颊轻吻一下,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摩挲着她的头顶嘱咐道:“过段时间就好了,阿莲乖乖的在家等我,很快就来接你。”

唐莲难得真心笑出来:“我等着你!”我等着你家破人亡。

随手将西装外套扔到后座,坐进驾驶室,赵志远仔细回想了刚才的各种细节,确认万无一失才满意地启动车子,女人而已,只要顺着她们的心意一步步走,最后总是任你索取,对比一起毕业的农村大学生裸婚后的苦苦挣扎,他赵志远已经是有车有房有儿子的超前状态,不过这还不够,他要的是更高的平台。

还没开门就听到屋子里响亮的婴儿哭声,赵志远皱着眉进屋发现儿子被扔在沙发一角,奶瓶早已倒了撒的周围都是奶渍,冷二丫脸上敷着面膜正翘着脚跟着电视学唱歌。不好说自己亲妈什么,赵志远把儿子抱起来哄着,伸手一摸奶瓶冰凉,无奈地抱着儿子去烧水。

冷二丫像是才发现他,讨好地凑到厨房,“儿子回来啦,饿了吧?妈给你做个荷包蛋吃?”

赵志远深呼吸几口气才开口,“妈,我说过了,孩子太小你要用点心照顾,天这么冷要开空调,电费没几个钱,再有孩子喝的奶要是温的。”忍了又忍加了一句,“荷包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爱吃什么就去超市买。”

“哎,哎,俺都知道。”说着又要接孙子,看儿子不给她有点讪讪的扯下面膜解释:“俺看你们房间有这个东西,扔了怪可惜,这东西超市里卖的可贵,要说唐芯福薄呢,太能祸害钱了……”

“妈!”赵志远难得大声说他妈,拍了拍怀里的儿子才无可奈何地说:“家里的东西你看上了随便用,但别忘了照顾孩子。”

“中,中。”

哄着儿子睡了,赵志远返回客厅,坐到冷二丫身边跟她商量:“妈,还是给孩子找个保姆吧,你也能轻松点。”

冷二丫紧张的连电视都不看了,“为啥要找保姆?俺带大了你们哥三个,哪个不是好的?怎么到了孙子这就要给外人送钱咧?”

赵志远跟她解释:“钱你不用担心,我有的。”

“有啥咧?”冷二丫在钱财方面精明的很,“你以为俺不知道,这房子还是唐芯的,这人不在了,人家娘家指不定哪天就给要回去啦,到时候咱娘几个睡大街?还不得趁着现在把钱精打细算起来,以防万一啊儿子。”

“这房子。”赵志远闭了眼睛又睁开,想到唐芯的义无反顾,他只是试探着提了,她却顶着所有的压力顺了他的意,“这房子房产证写的是我一个人的名字。”

“那是啥意思?”冷二丫不太懂房产证代表什么,但她知道这房子是唐芯舅舅出钱给买的,试探着问,“难道说唐芯死了,嫁妆就归咱家咧?”看赵志远没有反对,冷二丫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城里还有这么好的事?唐芯这儿媳妇总算在死前为我家做了点奉献。”

一刻都停不下来,冷二丫三更半夜风风火火地收拾着屋子,从客居变成主人的幸福感让她像个陀螺旋转着,这可是她的房子呢,可得好好收拾干净了。

赵志远想起刚拿到房子时唐芯也是这样兴奋,拉着他在不大的房子里转了无数圈,规划又规划,幻想着要装修出主卧、次卧、儿童房、书房,他那时对着户型图笑她异想天开,能有个儿童房就不错了,书房肯定挤不出来,唐芯却一本正经地坚持让工人将次卧改成了书房,他还怪过她浪费空间,唐芯只温柔地笑从不解释,直到入住的那天,唐芯像个偷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开心地把他推进书房,满满两大书柜的专业书、文学书,桌上是他梦寐以求的高配置电脑,连椅子选的都是他曾经说好的那一款……

曾经那一刻,他是想两个人平淡幸福地过下去的。

冷二丫从主卧拖着一个大箱子出来,“儿子,这些衣服都是唐芯的,我看都老贵,扔了浪费,给小美穿吧?”

为了讨好婆婆婚后唐芯很少买新衣服,那衣服都是两人结婚前唐芯买的。看着冷二丫兴致勃勃地挑拣着,每件衣服都连着两人热恋期的回忆,像是唐芯的眼睛一样在这深夜里审视着他,赵志远心里有些怪异,“妈,这些就算了,我再给小美买新的。”

“哦,俺就是看着东西觉得可惜咧。”絮叨几句见赵志远始终不松口,只能胡乱团起来塞回去。感觉到赵志远似乎不太高兴,冷二丫有些不踏实,儿子是她下半辈子的希望,虽然人人都夸他孝顺,对着唐芯她敢趾高气昂地炫耀,但对着正主她还是有分寸的。

正好孙子哭了,冷二丫赶紧积极地跑进去哄孩子,安抚好了孙子朝着儿子邀功,“你看,俺就说俺孙子跟俺亲吧,请啥保姆咧。”

小家伙哭累了睡得不熟,偶尔抽泣几声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看着让人心疼。生下来就没喝过母乳,他妈照顾的也不是很细致,前几天还胖乎乎的小脸蛋已经皱巴巴了,儿子有专人照顾还瘦了,女儿的情况肯定更糟。

好好的一对龙凤胎回到家却只剩一个男孩,他当时忙工作跟唐芯的后事,孩子出院时只让她妈带孩子打车回的家,等他意识到孩子少了一个时,冷二丫似乎也才发现,问她当时什么情况,却是怎么问都说不知道……

赵志远再一次跟冷二丫确认,“妈,你真的不知道丫头怎么丢的吗?”

“真咧真咧。”冷二丫头摇的像拨楞鼓,“当时俺只顾着看着大孙子咧,只要俺大孙子没事,其他的俺都没注意。”

“妈,那总归是我女儿。”

“对咧对咧。”胡乱答一句,赶紧抱着孙子掂起来,终于把赵志远送出房间,冷二丫擦着冷汗,儿子没发现啥不对劲儿的吧?一个丫头片子怎么惦记这么长时间?偏偏当初那个人她只记得穿了个白大褂,带着口罩,就算想回去找,也不知道是谁。

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冷二丫一辈子不乐意为难自己,对于儿子她还是有信心的,总不会为了一个破丫头片子把自己赶回老家。想着在这大都市竟然有了自己房子,她真想赶紧回老家把这事用大广播让全村人都知道,她冷二丫终于成为一个城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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