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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话说那林黛玉中秋夜里思虑过度,一夜没睡。到了早间便觉身上燥热,脸红得像新妆的胭脂。

紫娟像往常一样过里屋来,准备服侍姑娘起床。她轻轻地打开幔帐待要唤醒黛玉,一看吓了一跳,慌道:“姑娘,你觉得怎么样?”说着摸了一下黛玉身上,也是火热。忙去外间唤了准备要去打水的雪雁,赶紧去回禀老太太。

雪雁心中害怕,慌里慌张地来至上房。见门帘子掀着,向里望去,几个丫头正伺候老太太梳洗,雪雁忙对在门口的小丫头子说:“林姑娘病了,快快回禀老太太。”小丫头子听了忙进屋,找到大丫头玻璃去回老太太。老太太一旁也听到了,口中道:“林丫头怎么了?”玻璃忙道:“老太太别急,想是昨儿个林姑娘着了凉,没什么大碍的。”贾母吩咐快去请太医院的王太医过来一趟。雪雁把话传到,心中惦记她家姑娘,便又急急地折返回去。

潇湘馆里,黛玉头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微微睁着双眼,对面色焦急的紫娟道:“看你急的,我不过是昨夜没休息好,有些着凉罢了,吃点子药就好了。”紫娟听了黛玉有气无力的说话儿,心中难过,哭道:“姑娘昨夜必是思念姑老爷和姑太太,又是一夜没睡,奴婢应该陪着姑娘才是,都是紫娟的错。”黛玉无力地道:“你又来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因我睡不着,便也让你一夜不睡不成?”紫娟摸了一下黛玉的额头,竟有些烫手,问道:“姑娘头上、身上都热得很,定是受了寒了,奴婢去给姑娘倒杯水来?”黛玉摇摇头说:“我不想喝,只是身上无力的很。”说完便又合上眼娇喘吁吁。

只听门外雪雁道:“太医来了。”紫娟忙把幔帐放下来,只把黛玉的一只皓腕放在帐外的一个小迎枕上,又覆了一方帕子。王太医在贾琏的陪同下进了屋,紫娟给太医搬过一张椅子,请太医坐下。那王太医给黛玉把了会子脉,便对贾琏道:“小姐的病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说罢,便出来外间开药方子。

不等药方开完,就听院子里小丫头喊到:“老太太来了!”就见贾母扶着鸳鸯,后面王夫人、凤姐也跟着进来了。王太医忙着跟老太太行了礼,一并又进了来。贾琏留在外间。紫娟雪雁忙着搬椅子让老太太、王夫人坐下。又要去奉茶,贾母摆了摆手问王太医道:“我那外孙女没有什么大碍吧?”王太医忙道:“放心吧老太君,不过是偶感风寒,吃些个药也就好了。只是小姐平日体弱些,等此病大好了,老朽再给小姐配些上好的补药吃了,侍身体壮些,也就不会三番两回的闹病了。”贾母闻言心中放宽,便笑道:“借王太医吉言。我便着人配去,只不知要吃什么补药,还请太医明言。”王太医陪笑道:“我过会儿把补药的方子一并开了来,给琏二爷可好?只是这药材有的不太好寻。”贾母笑道:“只你有了治病的方子就可,药材我们自寻去。”王太医应了,出外间开了方子给了贾琏。又给贾母告了辞便由贾琏陪着一起出去了。

贾母来至床前,拉过黛玉的手,心疼地道:“林丫头,好好吃药。等得病好了,我着人给你配些补药来你吃,把身子骨养好,别想些其他的,凡事总有外祖母呢!”那黛玉听了贾母一语双关的话,一颗心一下子放到了肚子里,逐含着泪道:“玉儿听外祖母的话便是,老祖宗快回去吧,我不碍的,是玉儿不好,又让您老人家跟着着急了。”一边的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不禁心里一动。

贾母又道:“紫娟,你要照顾好你家姑娘,今后你家姑娘有什么事儿便直接来回我,不用在二门上禀报了。知道吗?”紫娟赶紧应了。贾母又对王夫人道:“回头你让药房把王太医给玉儿开的补药照方子配了,备着以后用。”王夫人心里烦恼,面上只得恭敬答应。贾母又对凤姐说:“我知道你事忙,但你妹妹平日里心细些,一个人在这里,怪可怜的,你做嫂子的也照看着些。”凤姐听贾母的话很有些怪罪的味道。待要辩解几句,却听那黛玉小声道:“外祖母快别责怪凤姐姐,平日里玉儿有什么事儿凤姐姐都想在头里,对玉儿好得很。您老人家快回去歇息吧,别为了玉儿再累着您老人家。”凤姐听了黛玉这么说,心里惭愧,感激黛玉替她说话,逐也笑道:“我哪敢怠慢老祖宗的心尖子啊!好妹妹,以后少什么一定要跟我说去。”一旁的鸳鸯笑道:“好了,老太太,咱们快走吧。林姑娘也需要用药歇息呀。”贾母又道:“紫娟,一会儿服侍你家姑娘吃药,好好歇息,若缺什么便去我那里拿。”紫娟答应了,贾母便站起来扶着鸳鸯,后面王夫人凤姐并众丫头仆妇围绕着去了。

次日午后,王夫人正在屋里矮榻上合眼歇息。彩云进来小声说道贾菖来见,在外面候着呢。王夫人听了慢慢睁开双眼,想起昨儿老太太说给林黛玉配药的事儿,便起身坐了起来,彩云上来伺候净了手,又用湿面巾擦了脸。王夫人才道:“让他进来吧”

一会儿,便见门帘一掀,贾菖进来给王夫人见了礼道:“太太,昨儿上面吩咐下来,给林姑娘配的药里头,咱府中缺一味,特来讨太太示下。”王夫人道:“哪一味?”贾菖道:“便是天山雪莲。”王夫人不耐烦道:“什么补药,竟要这没地方寻的东西?不用便罢了。换了别的也就是了。”贾菖道:“回太太,这天山雪莲是世间难得的,但不知用什么来替?”王夫人提高声音道:“你不拘用个什么,若没有不用也罢,已经有那么多珍贵的药材了,缺一味也无妨。一个小姑娘家吃得什么补药。”贾菖见王夫人动了气,一句话也不敢说,领命出去自去配药。不知贾菖回去后用什么药材来替代天山雪莲,此是后话。

看官不知,这个药方子乃是王太医对应黛玉的体质特开的,若是健康之人少一味也许无妨,但在黛玉来说这天山雪莲乃是此方子的重中之重,缺了它又用别药来替代,那这个药方便成虎狼之药了,对黛玉的病症也更是雪上加霜了。

黛玉自食了补药之后,身体越发的虚弱起来,虽说后来及时停了,终是留下了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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