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只被割得鲜血淋漓的小手,死死地拉着那即将沉下去的一人多长的竹笼,另一只手攀着江边的石壁沿边,小小的身躯挂在怪石嶙峋的江岸石壁上。
冰冷而浑浊的江水狠狠拍打着她悬着的瘦小身躯,一张清丽略显稚嫩的脸,此时煞白一片,原本清澈的水眸已经哭得通红充血,正牙关死咬,紧紧地盯着手里那个被江水洪流冲刷的竹笼。
手上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但她知道,她不能松手,因为她一旦放开,自己的娘亲,就要随着这滔滔江水,永远离开自己了……
那一半浸在水里,一半因为她的小手紧拉着而露在江水上的竹笼里,正有一个满身血痕的女子,浑身的血污,将江水染得血红血红。
她艰难地睁着眸子,死死地看着那无论如何都不愿放手的孩子,身子泡在水里,江水已经没过她的脖子,汹涌的江水不停地灌入她的口鼻,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到最后却全部变成了咕噜咕噜声。
“菊娘,我、我不会……放手的……你…。。你放心……”少女哭得泪水满面,仿佛是因为用尽力气,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啊!”突然,她猛然嘴巴张大,脸色痛苦地大叫起来,因为此时她攀着沿边的那只手,已经被一块石头砸中,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让她声撕力竭,可就算如此,她依旧没有松开岩边。
“殷素素,既然你不松手,那么就随着这贱女人一起去吧!再砸!”岸上,一道阴狠毒辣的冰冷之声响起。
说话之人,是个美丽的妇人,一身华丽凤尾绛袍,一脸雍容妆色,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待她话落,立在她身边的家丁又抱起一块石头,对准她的手,便是狠狠丢去。
“啊~~~~~”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划破天际,少女终于松手,与竹笼中那奄奄一息的女人一起,朝着那波涛翻涌的急流沉坠下去……。。
一双清澈如璃的眸子猛然睁开,墨色的瞳孔里看不到一丝情绪,有些空洞。
又是这些画面!不属于自己的,却又有着真实的亲身感受!
空洞的眸子微微有了神彩,柳眉一皱,手已经捂住胸口,坐了起来。
是这具肉身的心在痛!痛得极其悲切!
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股剧痛才有所缓解,坐起身,扶着床栏下地,她走向梳妆台,慵懒坐下。
一袭紫纱衣摆如水瀑般从膝盖流淌而下,直至光亮的地板,无数精密花蕾铺满整件纱罩,一张通透无暇的脸映上对面的铜镜。
瓜子脸上那一双青山黛眉,细弯如柳,眉下那双清透如水的凤眸,有着墨玉一般莹润的瞳孔,瞳孔上那一道清水般的流光,让人觉得无害和清纯,睫毛长卷,只是微微一垂,自有一种媚惑产生,在小巧的鼻梁上映下一道淡影。
一张樱桃小口,唇红如蜜,水润饱满,不施一抹脂粉,不抹一点朱丹,也清丽如夜中初开的清莲花,不染尘俗,然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又带着一丝清浅妖魅。
一张素颜,可仙可妖,这种美,浑然天成,让人难以言说。
纤美的指尖轻轻触碰这一张天世绝颜,连她都忍不住轻轻感叹这张容颜的美丽。
粉红指尖渐渐从脸上滑至优雅颈间,那里,还缠着白色的厚厚纱布。
不错,这个前身,就在十六天前的夜晚,因为不堪在这红楼受辱,初次接/客便割喉自杀。
轻轻解开颈间的纱布,一圈一圈绕开。
一条触目惊心蜈蚣般丑陋的褐色长疤刚拆了线,新肉还未长全,看上去坑坑洼洼,甚是可怖,这凸得极高的疤证明当时这道伤口之深。
这具肉体,除了脖间这条深黑丑陋的伤,还有胳膊上,背上,肩上,无一处完整光洁,这些伤,是常年累月积攒的,这些伤带来的痛与恐惧,让她连报仇的勇气都不再!
或许,她生前,的确受尽了折磨与痛苦,或许,她活下去,只会继续痛苦。
但是,这种行为在她火凌看来,自杀,根本是在逃避,是懦弱者所为!
只会以死逃避,不敢活着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