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拖拉拉,终于放出了厂里老板出逃的消息,厂里的员工一人扛了一麻袋白花花的纸,都只能骂着拿着厂里的成品算作工资。
这场面实在壮观,厂里乱翻了天,工人只消得自己多抢几麻袋,哪里还说什么情面。关琳终于感叹自己不是男人,等她进去想也顺手捞一麻袋,仓库里头空空。
寒冬腊月,她从银行里取钱回来,在家里无聊地换台看电视,今天是第十天,这几天没见着李铮过来要钱,她心里头开心了一把。这都大过年的,人家是拿着奖金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她却得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私房钱往外流。
她甚感人生悲催,一时间忧愁万分。顺便打了个电话给沈琴。她本想幽怨一下,吐槽吐槽,哪知道,她没出口,对方就如同倒豆子一般,先吐为快。
“阿琳,我劝你不要结婚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说这话的人肯定结婚不到一天就离婚了。你说,一个成家的男人,晚上还半夜三更回来,给他打电话居然还给我关机?我不过随便问了几句,居然说我管得严?说我不给他自由?说是人总得有些秘密?”沈琴吃哼,“八成是被哪只狐狸精迷上了。”
关琳听得一愣,“你在家里?”
“不在家还能在哪?”
“你老公不在家?”
沈琴一听又如点了火的鞭炮,“在家?他要是这时候回家,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当初结婚的时候甜言蜜语,现在回家一声不响,好像见着我就像是碰着瘟疫。”
关琳几近能想象好友拿着手机咬牙切齿的模样,不过沈琴向来不会浪费东西,所以不用担心她手里的手机是否会“一不小心”滑到地板上去。
“阿琳,这婚结的我太累了。”沈琴终是长叹一声。
关琳想了老长时间,才说:“你们当初不是挺好的么?”
沈琴沉默半响,“我也不知道。”当初的时候,是好呀,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绝对没有怨言。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怎么就成了这样?
“阿琴,你们有好好谈过么?”
“怎么没有?”沈琴说,“不过,每次不到十句两人就吵起来。就差没有动手了。”
关琳有些担忧,“我想,会不会公司里事情太多,所以会那么晚回家?”
“阿琳,你认识我这么长时间,你觉得我是个不讲理的人么?”沈琴冷笑,“要真是公司里事情多,我还至于闹到这样的程度么?我是想好好过日子,******,他就是不让我如愿。”
关琳懂了。
“他说要离婚。”
关琳有些愣住,“这几天你怎么也不打电话给我。”虽然她不是很会安慰人,不过,她可以做很忠实的听众。
“我想离了婚再告诉你。”沈琴语气浅淡。
关琳一下子噎住,“你们才结婚几个月。”
“你不懂啊,其实我也不懂。有小姑娘等着他离婚,再娶她。你说,做人怎么这么贱?你不知道,当时,我真想冲上去扇她两巴掌,后来我理智中想到,那混蛋是个男人,我打不过他,还不如大气点,给自己留点面子。”
关琳叹一口气,继而愤然说,“丫的,改日我去买几个炮竹炸了他的命根子。看他还敢不敢****?”
沈琴在那头扑哧一声笑出来,“就你这点胆子?得了吧。”停了停,她又说,“其实,我真的蛮难过的。以前听人说说,现在自己尝到滋味果真不好受。不过,我把他工资卡里的钱全部转走了,顺便还把他赶了一个星期的策划书丢到马桶里去了,唔,也算消了大半的气。”
关琳顿时立起精神,“敢情好,改日我得去你家拜访拜访,顺便重演一次我们的‘双壁合剑’。”
双壁合剑,唔,本是当初她们在某一小公司里头工作时,对付某麻辣女王的。
“好好,改日你一定要来。哼哼,我沈琴可不是好欺负的,既然你做得出来,也别怪我玩的过火。”
兜兜转转,两人又闲聊几句,等到沈琴发泄完,挂了电话,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吐槽呢。
年关将近,公司里的大小事情开始散落起来,李璐去了万利大厦顶楼,经秘书传话,得了允许进入李铮的办公室时,李铮正低头看着文件,头也没抬,只是说,“小璐,你先坐一会儿。”
李璐习以为惯,哦一声,坐下来抬头看自己的这位哥哥。此时的他,正是商场上崛起的新秀,肃然威严,年轻的俊脸上带着沉稳与从容。她几近觉得自己的目光带上了几分贪婪。众多追求者中,有哪一个如同自己哥哥那样出色,魅人?
李铮处理完文件,按下内线,“张秘书,帮我整理一份m市的经济状况的资料,明天下午之前发到我邮箱里。”他一顿,继而带着几分愉快的语气道,“公司的年终晚会就麻烦你了。”
“小璐,今天怎么过来了?”李铮站起来,身形修长,长腿一跨,自桌后面走出来。
李璐站起来,笑着说:“哥,家里打电话来,让我们早点回去过年。”
李铮眸色轻闪,勾起唇角,“不了。今年我不回家过年了。”
“哥,你已经快一年没回家了。家里……。爸妈都惦着你的……”
“过了年我会回去一趟。”李铮转过身,黑色的西服衬出几分涌动的压力,李璐张了张嘴,“哥……”
她站在原地,一时间又慌乱起来。这么多年,虽然李铮平时都不回家,但是每年的过年都会回家,至少是过个除夕,为什么今年反常了?
她心绪乱的厉害,脱口道:“你是因为别人么?”
李铮侧过身,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半响,方才慢慢吐出几个字,“你知道关琳在本市?”
气势无形而来,几近逼得她有些喘不过起来,她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哥,你不是讨厌她么?当初的时候,你说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碰上她。”
是啊,最好一辈子不要让他遇上,不然他会抓着永远不会放手,仅此而已。这个念头在当时那么一闪而过,他只是有些愣住,眼下再见时,这个念头忽而清晰起来,牢牢印在脑中。
李璐忽而觉得委屈,这样的语气,在李铮的口气里是少有的,她抽噎着,哭的越加厉害,“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说话……你从来没有那么……凶我过……”
李铮递了手帕过去,语气平稳,“你既然是我妹妹,就应该知道我这个做哥哥的脾气。最好不要打小心思。”
李璐的哭声戛然而止,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拿着一块白色的手帕。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她的心思,他竟然可以猜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不点破罢了。
“她这么不要脸,跟别的男人走,哥,你难道还要她?”李璐说到最后,忍不住哆嗦起来,李铮的眼睛如若有暗沉的东西鼓动,如若火山迸发前夕。
她说不下去,李铮不再看她,声音似带着几分压抑,“你自己回去吧,飞机票我会派人帮你定好。放假了,你也可以回去陪陪他们。”
李璐如若喉咙被卡住,终是跺跺脚,掩面离开。
她和别的男人走了,你还要要她?
李铮忽而一拳打在桌上,不过片刻,脸上又恢复平静,再次坐到书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