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我最后听到的雨滴沙沙的声音,和我所触碰的冰冷的手;后来的后来,模糊的雨声也消失了。我只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大家,他们都仅仅是看了我一眼,我一眨眼他们就消失在了这无边的黑暗之中,而我却留在了茫茫黑暗中。面对着黑暗,孤独和恐惧席卷了我的内心。我大声叫着他们的每个人名字,可却没人回应;这时我好像看到了远处有依稀的灯光,除了向前跑,我别无选择。
拼命地奔跑着,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近,我就要脱离黑暗了!可就在逃出黑暗的那一瞬间,我的脚下一空,我再次坠入了深渊!突然一震,我猛地睁开了眼,身体不住的颤抖着,我大口的喘着气;可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了心头,就好像是穿越了一个空间的压力,压力让我不能呼吸。
我还留有残泪的双眼被身体的疼痛扰的不禁再次朦胧起来,四周是昏暗的一片,我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但在茫然之中我无意一低头却发现我的衣饰早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了一席长丝裙,嘶,是被什么晕染了的丝裙;那是我的鲜血。我的周围躺着许多同样穿着“古装”的人,还有躺在地上的马和翻倒的马车,一地的狼藉;这里刚刚应该是有一场恶战。我抬头不去看这惨状,只紧紧靠住背后的大树,抬头痴痴的注视着天空:暗蓝色的夜空中仅有几颗孤独而又黯淡的星,它们被分散在了天空的每个地方,就好像我们一样;也被分散在了这个未知世界的每个地方。
不远处的一阵隐约的火光进照亮了我的视野,一群人正在朝这里来。染红了草叶和土地的鲜血在火焰的照耀下更加的鲜红和恐怖,我紧闭双眼,不去看这一地的人,也不敢发出声响,因为我不知道是什么人正朝这边来。忍着身体的疼痛,我的眼睛眯了一条缝,看见有几个人先跑过来查看这里;又有十几个人先后将这里围了起来。火把的火光将这里照耀的十分明亮,将地上的惨状照耀的更明显了。我感觉我自己的身体在轻轻地抖着,那是源于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走在最后的是个高大的男子,我将目光定在他身上,仔细的打量着他。他应该就是这一群人的领导者了。只见火光中的他如墨般的长发散落在一件清雅的没有什么装饰的白衣上,只用一条蓝带把头发束在脑后,全身都散发着如他腰间的佩剑一样冰冷的气魄;似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清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微微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正向我射着凌厉的目光;我马上就知道这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我赶紧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希望他不会发现我。
只听一个人先开口了:“王··不,少爷,这不就是官府一直在追查的私通敌国策反的若三学和他的家人么!”听到了这,我的内心不禁悲凉和酸涩起来,我的家人居然是这样的,唉,我就算是活着了,也一定要遭人鄙视吧!就在这时候,我胳膊上的伤口突然疼起来了,是一个人踩到了我的衣袖,布料摩擦着我的伤口。疼痛让我无法再平静下去,我的眉头不禁皱成一团;却被那男子给发现了。
“那女子还活着!”男子说着,他身后的人就拔出了刀把我围了起来,我只能无奈的睁开双眼,却正撞了他寒冷的目光。大概是看到了我一身的伤痕和鲜血,他说:“李文,这些你去处理吧,把事情查清楚;至于这个女子,先带她回府!”说完后他转身就走,一个人朝他鞠了个礼,这个人应该就是李文了。男子和几个人走了后,李文一摆手,那几个围着我的人就生生的从地上拽起了痛苦的我,经不起任何颠簸的我再次晕了过去。晕过去了,也就不再疼痛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的光景,从门外射进的阳光刺痛了我模糊的双眼。茫然的看着四周,我的大脑是一片的空白;良久,才稍有了些思绪。我知道我已经穿越了,但是我心中还是闷闷不乐的。这时那男子进来了,他身着冰蓝色的长衫,衣襟和宽大的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高挑的身躯遮挡了刺眼的阳光;朝我正大步走来。
“你醒了?已经昏迷了三天,很不幸,你一家七口只剩下一个弟弟了。”那男子一开口就像一阵寒风,吹进我的内心。“··我在哪?我··是谁?你··又是谁?”我一下问了三个问题,来掩饰内心的不安,那男子顿了顿,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你都不记得了么?你的名字是若璃泷,现在你在我的府上,至于别的;等你恢复一阵子再说吧。”他草草回答了我的问题,转身就出去了。
我不再去想那些,只想着大家,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呢?希望别和我一样,失去了家人,还背上了“卖国”这样的罪名,真可怜。费了很大的力气,我才用裹满了纱布的双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还不小心撕裂了一点伤口,鲜红又晕染了纱布;但我并没在意那些,我的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绣着米白碎花的白布裙,长袖上还有几条柔软的轻纱。但我的身上也还裹着层层的绷带,头还有许些的疼痛。
缓了缓,喘了几口气,我慢慢沿着床边移动,终于让双脚触到了地面的青石砖,一阵冰凉涌上了全身;感觉很舒服。我坐在床边,探着头向敞开的宽大的木门外看去,阳光还是那么灿烂,那么耀眼;有一棵高大粗壮又古老的树立在院子中间的一个圆形的平台上。阳光透过它茂密的枝叶;被分散成星点落在了地上,宽大的院子中仍旧是一地斑驳的叶影。可是,这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