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总,祝愿星辉国际永远屹立不倒,辉煌如今,我再敬您一杯,您随意。”
其真第三次仰头干掉了侍者送来的酒,轻微的烤烟、杉木味道弥漫于她的口腔,再去回味时,这些淡淡的味道又似乎不见了。
她轻轻用手拭去嘴角红色的残余酒渍,考虑要不要再拿一杯的时候,却被景叔平拉住了手,其真一惊,条件反射,迅速甩开。
其真干笑,不知道景叔平拉自己干嘛,也不知道自己甩手的动作有没有冒犯到景叔平,暗自腹诽,果然大手笔,真土豪,送的礼也不同凡响,她竟然可以喝到景叔平送给莫白的那瓶名酒。
ChteauMoutonRothschild,木桐酒庄所产的酒,1945年份,酒体浑厚,神韵独特,今年现世的唯一一瓶被一位华裔以2.7万美金的价格在佳士得秋拍季拍下,这个华裔姓景。
“何小姐,这个酒可不是像你这样喝的,得慢慢品才是。”
景叔平拿起酒杯,像一个老师一样教导其真如何品酒,看上去毫不介意其真刚才的动作。
“慢慢喝,我的酒窖还有几瓶这样的,喜欢的话可以都送给你。”
但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斯文……败类。
不是败类会放着老婆不疼,来勾搭外面的野女人么?
其真不是说自己是野女人,不过向一个对自己有点儿小意思的老男人耍点儿小心思,就能换到不少可观回报,其真还是很乐意做的。
至于节操什么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不就是当回“假小三儿”么,对于死不认账她是有一套的,金蝉脱壳什么的也不陌生。
她12岁就和老哥在青山村就玩过一次“仙人跳”,熟能生巧。
再说,给自己发工资的又不是景叔平,根本无所谓的好吗。
事实证明,何其真图样图森破。
一山还有一山高,后来她是怎么栽的,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
“您太客气了景总,酒这种东西,小饮怡情,大饮可就……容易乱性了。”
其真挑起嘴角,“咱们娱乐公司是捧艺人的,这里到处是记者,我倒无所谓,您要是失态了,被这么多人看着抢了艺人明天的版面可不好,您说呢,景总?”
其真是故意眯起双眼,调戏景叔平。
景叔平商界混了这么多年,其真的小把戏真不够他看的。
于是暧昧的“哦”了一声,“那何小姐是想和景某怡情呢,还是乱性?”
……尼玛!
被反调戏了。
若是其真没有和莫白做交易之前,或者对面的人不是景叔平而是其他人,她早就一耳光扇上去了,让你怡情,让你乱性,把你丢到太平洋,和锤头双髻鲨怡情乱性去吧!
“景总说笑了,咱们还是聊聊合作的事情吧。”
其真拼命压制自己的小宇宙,笑得脸都僵了,而对面的人却好整以暇,似乎觉得她现在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十分有趣,但其真知道自己蠢毙了。
“咱们先品酒,不着急。”
景叔平又一次轻轻摇动手中的高脚杯,正要往他优雅的唇边递,被其真一把抢过,于是……
所以说不要惹女人,尤其是狮子座的女人。
其真本来很想将酒浇在景叔平的脸上,然后再很有气度的将杯子摔出去,然后指着他的鼻子,“滚蛋,老娘不陪你玩儿了!”
但觉悟到,这是华宇的地盘,也就是自己的场子,丢不起内人,所以想也没想就对着景叔平的杯子一饮而尽。
然后走近景叔平,拿着他的手,将杯子放回到他的手中,凑近他的耳朵。
景叔平在一瞬间甚至体会到了窒息感,其真离得太近,青草味的香水掩盖了她本身的体香,散发出一种介于青草香与水果香气之间的一种味道。
这个味道深深让他着迷,刚要伸手揽着这个女人的腰时,就听见了耳边响起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
“品你妹,老娘不干了,滚去太平洋和你的锤头鲨玩儿去吧,景叔平,你就是个……”
景叔平本来就是虚揽着其真,耳边响起她恼羞成怒的咒骂声,淡淡的一笑,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儿,甚至犯贱得觉得自己可以看到她这么可爱的一面真是万幸。
时间久到当他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这个小女人已经是浑身僵硬起来,紧紧抓着他的西装袖子,拼命往自己的怀里缩。
“怎么了,阿真,看着我!”
他拉起其真,却看到她满脸泪痕,泪水泛滥到浸透了自己的西装袖口。
“季……青晖,青晖回来了,青晖!”
她猛地推开了景叔平就往大门出口的方向跑。
景叔平霎时面色凝重,但想都不想的就追着其真而去。
宴厅又喧嚣起来,这么大的动静想不惊动周围人都不行,况且有一大帮记者早早的就盯着这边的动态,要搞个头条什么的。
景叔平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就紧紧跟随着其真,匆匆忙忙的追了出去,内心焦虑而担心。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想到刚才其真僵硬的身体,空洞的眼神,还有她叫着青晖这个名字的时候,那种悲恸感犹如鞭子一般抽打在他的心上。
那个时候的其真就好像渔夫利用鱼漂捕捞的鲨鱼,看似凶狠异常,实质完全被动,气数将尽,唯一的活命方法就是渔夫的恻隐之心,求救于渔夫可以放它一马。
鲨鱼一开始会努力挣扎,奋力挣脱,然后就会处于一个紧急制动的僵硬状态,直到被杀死。
景叔平不是渔夫,他的恻隐之心,只针对其真,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其真流血而死。
景叔平在宴厅门口的喷泉处找到了其真,她穿着黑色的礼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皎白的月光也没有为她添加一抹颜色,唯有领口的细细碎钻在月光下闪现着不一样的绚丽光彩。
其真整个人都是僵直的,即使在最无助的时刻她也维持着自己最好的姿态,对自己的要求苛刻到几近刻薄的地步。
她坐在喷泉的边缘,双手抱膝,脑袋垂在膝盖上,是她少有的姿态。
喷泉中央拿着箭飞翔于空中的丘比特,箭中的一抹水柱恰好打在了其真身后。
她就像是暗夜的天使。
一只坠落地狱的天使,独自****悲伤,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重归光明而又充满爱与希望的天堂,拯救世人,拯救自己。
当景叔平找到其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伤感而又美丽的光景。
那个叫做丘比特的小男孩的箭好像也在刹那间击中了自己。
不,很久前就深深地击中了自己,自己却死而不惧。
“何小姐,这里冷,还是回去吧。”
景叔平刚才太过心急,对于其真的昵称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妥,就立刻改了口,现在的亲密还不是时候。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其真身上,其真却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衣服就顺势掉在了地上,沾染上了灰尘,其真捡起,拍了拍,递还给景叔平。
腰板挺得更加笔直,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却更增添了一层疏离感。
“景总太客气了,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请不要介意。抱歉,失陪。”
景叔平接过其真递来的衣服,搭在手臂,从他冰冷的嘴角慢慢吐出了四个字“不适合你。”
其真停下了向前的脚步,却没有转头,衣角随风轻轻扬起了一个弧度。
“刚才的样子。”
景叔平做出解释。
“习惯站在顶端睥睨世界的人,不适合那样的无助表情,那样的柔弱姿态,很不合适。”
似乎一切都找到了出口,其真像疯了一样,冲到了景叔平的面前。
直到其真毫无预兆地攀着他的脖子吻上来之前,景叔平依旧如塑像般抿唇迎风而立,当他反应过来觉得震惊的时候,其真已经松开了他的脖子,后退了三步。
这个吻只维持了三秒钟,即使像电影那样拉长镜头,也仅将时间又延长了三秒而已。
事实上,那根本不算一个吻,那根本就是发泄般的咬!
但天知道景叔平有多么的希望其真再多咬一会儿,时间可真短。
“柔软也好,坚强也罢,其实都不适合我,最适合我的词你已经体验过了。”
她仰起头,挑起嘴角,笑了笑,然后慢慢凑近景叔平的耳朵,轻轻吹气,慢慢地跳出两个字,“疯狂”。
其真疯了。
于是景叔平也疯了,淡定的疯了。
他依然没有表情,内心却犹如焰火炽热。
他紧盯着其真的眼睛,他诧异的发现自己可以在那双眼睛里读出难过。
疯了的人只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于是景叔平顺从了自己的心,走上前,揽住其真的腰,低下头,亲下去。
这才是真正的吻,景叔平沉浸于这个真正的吻。
他先是慢慢地摩挲着其真的唇,然后他的舌头撬开了其真的牙齿,不断的深入、捣乱、作怪。他的双手紧紧地扣在其真的腰上,拒绝其真的逃离与挣扎。
他三十六岁了,早过了冲动的年纪,但现在的他甚至想让所有消失,就这样一直亲下去。
当一切的趋于完美的时候,他听到一个由远至近的声音,透着决绝的孤勇。
“景叔平,我知道你想上我,我没有理由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