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依然面色不善道:“我可没你那城墙脸皮,大家说好了招收弟子回来平分,你却偷偷先留下一个最好的。
这件事我知道了,很快也会被其他殿知道,你要如何交代?”
老头道:“交代什么?我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招来的弟子照旧平分,而我这个弟子可不是招来的。”
中年人恨恨道:“你这只老狐狸竟然还敢抵赖,这几次分配弟子已经闹得不快,最后无奈只能用抓阄这种笨办法。
如今你搞小动作让我知道了,总要有些表示才行。
将你此次的弟子让我选一个,这件事我只做不知,你看如何?”
老头呸了一口道:“我老人家向来一是一,二是二,绝不会做说话不算数的事。
那日,这小子只是路过,本就不是来入门的,无论我怎么做,你们也还是那么些个弟子,谁也不会有偏差。
我是强掳了他做徒弟,那只是我与他的私事,这又和你们有个屁干系?”
中年人脸色阴沉,似乎十分恼怒不甘,冷冷道:“哼!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可他再好也不过只有一人,过些时日的阴风谷一行,你这得意弟子要有命回来才好。”
说完,只见他身形一晃从原地消失,下一刻竟然突兀出现在目羽峰面前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冷冷问道:“小子,我问你,那天你到底来入门还是仅仅路过?
不用怕焕老鬼,有事我可以给你做主,可如果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宰了你。”
目羽峰正和木格背着大石慢慢前行,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人,令他吃惊不小,紧接着,脖子上一阵痛楚,呼吸不畅,惊得心脏扑通跳个不停。
心知此人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对方已经掐住自己脖子,自己却完全没发现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片刻之后,那人略松了手,目羽峰才勉强喘了口气,道:“我只是看热闹…不料,被焕老头强掳了来做徒弟…还给我上了脚锁…你要是能做主,就让他赶快放了我!”
边说边盯着那人双眼,那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阴冷与愤怒。
那人看了目羽峰片刻,又看看他脚上锁链,冷哼了一声松开手,几个闪动便消失不见了。
老头子依然在隐蔽处,搓了搓手,嘿嘿阴笑两声也径自去了。
目羽峰刚才突然受制,泄了一口气,大石下落,好在有支架顶住。
他坐在大石下,只听心脏扑扑乱跳。
这种完全受制于人,毫无抵抗之力的感觉让他慌张无助,让他心有不甘,却偏偏还不得手,做不得声,一口气实难下咽。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起身,背起大石继续前行,只是默默地走着,却隐隐有牙齿摩擦的“嘎吱”声响起。
木格在一旁道:“习兄弟,你没事吧,刚才那人是易殿之主,向来行事直接,想必你的来历与他有什么干系便来逼问。”
目羽峰冷冷道:“易殿之主吗?”
心中却狐疑,今天这事儿似乎有蹊跷,易殿之主如此凶巴巴地跑来质问自己入门还是路过,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看他的样子,自己被焕噩强掳入门这件事让他非常气愤,可到底为什么呢?这整件事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思来想去理不出个头绪,索性不想,与木格一起继续背石前进。
不甘心那就赶快提升自己的实力,让这些不甘心的事无法再发生就好,他暗自下着决心。
这一日,天还没有亮,目羽峰一个人来到了裂谷旁,他想没人时先做一次担水。
这段时间,自己做一日五役引起山上越来越多弟子注意,经常有弟子也来尝试,却偏偏爬了一半就坚持不住,挂在铁索上大喊救命,害得自己没法做。
背上大桶顺着铁索来到了下面,打了两桶水,往上爬。
缠在腰上的皮带早已经换了一条,是安伦特地做的,结实得很,而且上面有个金属挂环,只要缠在腰上,然后绕着铁索一扣即可,很方便。
担着水向上爬着,练过很多次了,几乎是习惯性地爬着,脑中想着其他事。
突然上方有疾风响起,一抬头,竟然看见一块大石正向自己砸来,而且已经到了头顶不远处。
此刻正在铁索上,又有皮带捆着,避无可避,而那大石很大,足足有一抱,即使抓着铁索向旁边侧身也无法躲过。
没有时间犹豫,甚至没有时间从腰带中取出东西,他就那么一拳迎了上去,发动了最强一击。
体内灵力全力运转,金刚重臂闪电上轰,土灵力防御瞬间护住拳头、手臂、头顶和肩膀。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碎石飞溅。
受了这巨石一击,他竟然没能抓住铁索,身体迅速向下坠去,好在有腰上那根皮带,那可是上好的妖兽皮,十分坚韧,因此,身体并没有离开铁索。
耳畔疾风呼啸,沉重的脚锁拖着身体飞快下落,腰间皮带与铁索摩擦,不断发出“嘎嘎”的声响。
仅仅片刻,已经下落了百丈左右。
好在他胆大心细,临危不乱,伸双臂抱住铁索,巨大的摩擦力令他的胳膊瞬间皮开肉绽,却终于减慢了速度。
抬头向上望去,可这裂谷之中雾气缭绕,根本看不到山上,视线此时也被一抹鲜红遮挡,头顶的血不断往下淌,挡住了眼睛。
他的金刚重臂确实很厉害,他的肉身尤其是手臂确实很强悍,他的土灵力防御确实练得随心而动,可那块大石也确实很大。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确实,那么他此刻确实已经死了。
即便如此,他的右拳还是受了很重的伤,似乎几根手骨都已经断了,头顶和肩膀上也有阵阵剧痛传来,流淌的鲜血很快将衣服染红。
然而,此刻的他头脑依然清醒,他明白这绝不是意外,一定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这块大石是被人故意扔下来的。
山壁的落石绝不会出现在铁索外侧,而且山壁他看过很多次,铁索附近没有能掉落的石头。
眼下,自己不能上去,山顶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离开,而且也上不去了,因为身上的伤很重,手也无法抓住铁索攀爬。
他用两臂环抱铁索,身体向下滑去,借助两臂的力量和腰间皮带的作用滑到了最下面石台上,而铁索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幸好储物腰带还在身上,其中有处理伤口用的东西,还有上好的止血疗伤丹药。
目羽峰坐在石台上,简单包扎了伤口,吞了几颗丹药,静静看着下面安静的水面,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无助。
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虽然表面上自己在这里有着令很多人羡慕、嫉妒的地位,或者有很好的前途,但这些都是表面的,并不真正属于自己。
在这里很孤独,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没有一个真正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人。
不知道是谁想要自己的命,或许是易殿主,因为来到山上以来只有他明确表现出对自己的敌意。
可目羽峰不敢确定,他总觉得无形中很多人都对自己有敌意,只是他们不表现出来。
在石台上坐了整整一天,这里的潮湿空气令身上的血始终无法干结,依然黏糊糊的。
目羽峰想了很多,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一日五役真的不错,通过这个可以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突破肉身极限。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变强,再变强,强到什么人也不敢欺负自己,不敢玩弄自己。
这是他心中的呐喊与咆哮,而这种想法也正是苦难能给人的最好礼物。
天色渐渐黑了,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天。
虽然肚子很饿,虽然身上多处重伤,疼痛不断折磨着他,但他没有休息,他在打坐练气,他要抓紧一切时间变强,只要他还活着,永远,变强,不断变强。
突然,裂谷上方有一道灵光飘了下来,竟然是二师兄。
辵看着他身上的伤,看着他衣服上的大片血迹,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缓缓将他抱起,动作很轻,然后立在剑上向山顶飞去。
目羽峰看着近在咫尺那张少有变化的苦瓜脸,突然觉得那僵硬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温暖与可靠,低声说了句:“多谢二师兄。”
辵并没有回答,甚至没看他一眼,只是抱着他向上飞着。
来到了大殿,焕老头、安伦还有小伍三人都在大殿之中。
目羽峰明白,一定是小伍见自己早上出去担水天色黑了还没有回来,才过来报告了焕老头,二师兄才去找自己的。
焕老头看着他身上的伤,脸上露出不悦之色,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目羽峰平静道:“早上过去担水,却不料突然一块大石自上面砸了下来,我虽然全力击碎了大石可也受了不轻的伤,无法爬上来。”
声音平静,目光却直直盯着焕老头,仿佛在说:你既然把我掳了来,总要多少顾忌一下我的生死吧?
焕老头眉毛挑了挑,冷哼了一声道:“这些混蛋,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向我挑衅。”
目羽峰冷冷道:“你们聊吧,我回去养伤了。”向小伍看了一眼转身要走。
焕老头声音有些冰冷道:“你就这么走了,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
目羽峰停住脚步,头也没回道:“想知道,可知道了又如何?”
焕老头眉头微皱,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似乎有一丝冷厉闪过,随即又慢慢缓和下来,道:“你去吧,好好休息,赶快把伤养好。”
目羽峰没有理他,带着小伍走出了大殿。
安伦看了看焕老头,小心问道:“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焕老头眯起眼睛道:“这还用问,他毕竟名义上是我的徒弟,在这山上,有几人敢明目张胆动我的徒弟?
只是……”
安伦接口道:“只是小师弟表现得太平静?”
焕老头微微点头道:“我喜欢聪明人,却也讨厌聪明人。”
安伦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