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次卧,但房间内的装修设施也不是一般家庭房间所能比拟的。
二十年了,蓝妃住在这间房间里整整二十年,即便是闭上眼,她也能摸到纯白色柜子上的第三颗螺丝钉镶嵌在哪儿。
梳妆台上黄阿姨早就备好了一盘葡萄,无论春夏秋冬无论严寒酷暑,只要她回来总能看到一盘水汪汪的大葡萄,只是,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葡萄是红的而不是紫的?
红色的葡萄,血一样的红。
黄阿姨说,这是少爷让我准备的。
少爷……习惯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资产阶级革命时代的生活方式,对于年迈的黄阿姨来说,少爷小姐太太老爷这些称呼是很正常不过的,但对于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蓝妃来说未免有点可笑,但习惯了,蓝妃告诉自己,二十年来早已习惯了,即便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落凡,不也会被这些习惯同化吗?
葡萄,葡萄……
那你答应我了是吗?17年前,艾君6岁,蓝妃3岁。端着一盆紫色的大葡萄,艾君坏坏地在蓝妃面前晃来晃去,你只要答应我做朕的爱妃,我就把这葡萄都给你吃。
做我的爱妃,好不好?
可怜巴巴地盯着大葡萄,蓝妃点点头,好。
那你答应我了是吗?
嗯。
哇,妹妹要成为我的妃子咯……
童年的欢声笑语仿佛还荡漾在这个两层小洋房里,只是,那些被岁月风干了的记忆也会随着秋天的到来,一样落叶归根。就像是人生,上帝当初送给了我们什么,到最后会一样不少地再收回去,包括生命。
两层洋楼大大小小总共7间房,一楼住着的全是艾府的佣人,二楼3个房间住着的则是艾家的人。最靠近阁楼的便是****夫妇的主卧,只是三年前由于一场事故两人现在移居澳大利亚就再也没有回来,主卧也成为艾府上上下下众所周知的禁地,除了伺候他们夫妇半辈子的黄阿姨每天会定时打扫之外,即便是艾府唯一的少爷艾君,也不能轻易进去。
走廊的尽头便是两间次卧,最里面一间就是蓝妃的房间,紧挨着住的便是艾君。
隔壁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一颗颗鲜红的葡萄被蓝妃眨都不眨眼地吃下去,然后再变成鲜红的葡萄皮;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有规律地走着,如同蓝妃此刻的心跳;透过窗外密密麻麻的黄叶,从那幢青楼上折射过来的乳白色灯光使蓝妃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刹那间的悲凉让她鬼使神差般赶忙放下盘子,脱下衣服走向卫生间……
她用力地搓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如同积攒了千年的污垢要一下子洗净才痛快,即便是例假也不会阻挡住她洗澡的欲望,三年了,三年来,她早已习惯滚烫的热水流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头上的花洒尽情地朝外喷着滚烫的热水,把开关拧到最大,不大一会,雪白雪白的皮肤就变成了红红一片,就像是身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葡萄皮,那鲜血般的葡萄皮。
蓝妃喜欢这样的洗浴方式,而且每次洗浴都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没人催,蓝妃觉得,她能这样一直洗下去。
哗哗的流水声也没有阻挡住房间门被打开的声响。蓝妃把开关关小,但这丝毫不能影响她继续冲下去的打算,即便没有必要再洗下去。
我说你可真会装啊!
身穿睡袍的艾君疲倦地躺在蓝妃软绵绵的床上,伸手拽来蓝妃放在床上的书包,一股脑地把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捻起一包还剩下一小半的卫生棉冲着哗哗的水声嘲笑道。
蓝妃并不理会,继续任凭花洒尽情地朝自己喷洒热水。
特殊时期?我看你是被我惯坏了吧,特殊时期怎么了,特殊时期照样可以还债!
艾君把小镜子小梳子等一些零碎的东西重新装进书包里,唯独把那包卫生棉扔进了满是鲜红色葡萄皮的垃圾桶,顿时,一个个鲜红的葡萄皮蹦到地板上,像是撒上的一滴滴鲜血。
还债?对啊,差点忘了我还欠他的债,我一生下来就注定欠你的债……
蓝妃闭上双眼,这水,真的好烫。
你给我出来!要洗到天亮吗?
卫生间的门在蓝妃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打开,艾君走了进来,直直地冲着满身****的蓝妃,伸手关上花洒,一把把她推到后墙上,顿时,冰凉的瓷砖加上骨头撞墙的疼痛让蓝妃暂时地忘记了被热水浸烫后的肌肤……
好痛……
这些年你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你都得还!你妈欠我们家的你也得还!
软绵绵的睡袍紧紧地贴在蓝妃颤抖的身上,艾君附在蓝妃的耳边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你就是还一辈子你都还不完!还给我装特殊时期!
哥哥,我真的是特殊时期……
忍不住的委屈泪水溢满蓝妃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她的双手用力地朝外推着艾君……
啪!一巴掌顺势打了过来,打在蓝妃被热水浸泡后的脸上,特殊时期?在我这里,没有特殊时期!哭?你哭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只要你能哭出一千滴血泪,我就放你走,你哭吧使劲地给我哭!
哥哥,这就是你为什么让我吃血红色葡萄的缘故吗?
视线投向卧室里散落一地的鲜红色葡萄皮,蓝妃眨了眨大眼睛,其实你很想放我走,是不是,哥哥?
我想放你走?艾君一声冷笑,那你就把你妈欠我们家的债还完了!我要让你偿还一辈子!
她的耳朵上缀着一滴透明的水珠,艾君轻轻地含过去,在她脖子里轻轻说道,妹妹,你给我记住了,只要我想要,你,就得给。
那哥哥,要是我想要呢?
蓝妃轻轻地退去他身上的睡袍,睡袍轻快地滑落在那一滴滴鲜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