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十年顶替
林忆念独自抹眼泪，许久，又突然大声痛哭，伊飒替她赶走了围观不明所以的群众，拉着她去到了一个安静空旷、无人往来的地方。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哭泣声，伊飒情不自禁地拥住她，林忆念竟没有抗拒，同样抱住了他。
他听见她这样说着。
“伊飒，你知道吗，烨以前不是这样的。七八岁那年我在林氏遇见他，他跟着父母来林氏为我庆生。那是我到新家的第一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我偷偷地跑去别墅后的花园，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笑容干净温暖的小男孩。他朝我笑，特别特别友好。我愣了一下，跟着他动了动嘴角。可能那时我笑得丑极了，他笑得更开心。我永远忘不了初见他时的美好场景。我的少年踏着轻快的步子缓缓向我走来，开口对我说，‘好久不见’。我听母亲说起过，父亲曾经有一个同我年龄大小的女孩，更巧的是她竟然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我猜想，大概是她和小男孩见过，又误把我当成了她，可我又不能让他发觉，我只好点头回应他，好在他并没有发现。他带着我和伙伴们捉迷藏，抓蛐蛐，很快我就能融入了他们的小集体。生日会结束后，我问他的名字，他说他叫夜羽烨。那之后，每个周末，他都会来找我一起玩耍。别人不要玩的过家家，他却愿意陪我玩，我是母亲，他是父亲，每天都只是模仿大家的样子，可总能找到欢乐。日子久了，那时候父亲从其他地方带回来一棵樱花树，我就去找他，他也立刻同意了陪我一起栽种。后来的我们，就开始在樱花树的绿荫下玩耍嬉笑，我们亲眼见证着它一点一点地长大，从苗长成树，抽出嫩芽绽放鲜花。樱花开放的第一年，他说将来十年后，他一定要娶我为妻。可是十三岁那年，他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似的，对我若近若离。我以为只是自己多心了，可是……可是你也看见了他对我自始至终的冷漠。”
林忆念抽泣哽咽，说话断断续续的，伊飒静静地听着她讲完，她转过头看他，他安详的侧脸挂着舒心安逸的微笑，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她曾深爱的人就在身边。
她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猛的用力推开他。
踉跄着后退的伊飒没有任何的失落，反而是惊喜，他激动地抓着林忆念的肩头，说：“不是烨变了，而是他从来都不和人亲近啊！”
林忆念狐疑，更多的是不相信：“不可能！他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伊飒忐忑地打量她，不肯放过任何她细微的神情，一字一顿道：“念儿，年少时说要娶你的男孩，他表面上叫夜羽烨，实际上他不是。他真实的名字叫伊飒，那个陪伴你五年的人是我啊！”
“绝对不可能！”
林忆念大叫，一步步地后退，满脸的惊恐。
如果说当年的小男孩是伊飒，那么这么多年她一直认错了人，而她真正爱的人，却被她伤了那么深！
林忆念大幅度地摇头，俨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肯定不是你，我认识的他是夜家少爷，你不是夜家的养子吗？”
“那是因为前五年烨随着夜爷爷四处奔波，时常不在家，有些公众场合又少不了他出席，我必须一切模仿他，言行举止一样不落，索性我做到了，除了相貌和性格，几乎与他似同胞兄弟，几乎没有破绽。第一年，林氏生日会，我本就不是第一次注意你，到达林氏的第一眼就已经把你的模样刻在了脑海里，可是你根本不认识我。那时候我顶着烨的身份去见你，所以一时紧张才说好久不见。直到五年前，他回来了，再不需要我的顶替，叔叔阿姨本想将我送走，是烨求情将我留下，以夜氏养子的身份寄人篱下，那开始，我才活出自己。同时他们又让烨五年未出现在公众面前，趁着他人已经淡忘，再携烨频繁出现，在外人模糊的记忆上重新塑造一张陌生的面孔，别人怎么会分辨得出来。”
看林忆念半信半疑的神情，伊飒只好道：“如果你还不信，那就只能证明给你看了。”说罢，强行拉着林忆念上车。
林忆念一路都不曾反抗，任由伊飒带着她回到林氏，仿佛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不可思议的陈述，站在樱花树下，还是呆呆愣愣的。
伊飒神采奕奕地指着门口那棵樱花树，回头对她说：“你看，这是我们一起种下的。”又蹲下身体，拿起一根粗壮的木棍费力地刨土，神情专注，看着他林忆念只觉得难以呼吸。
已经春末夏初的季节，樱花树盛开满眼的粉红，片片轻盈的花瓣洋洋洒洒地飘下，落在伊飒的肩头，安静而美好。
她看见他长舒了一口气，放下木棍，翻出了里面两张陈旧发黄的带着泥土的纸张，纸上都写着歪歪扭扭的“不忘初心”，这分明是他们儿时的承诺啊！
林忆念苦笑，怪不得。怪不得他当年不肯在纸上留名，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夜羽烨。
伊飒满怀希望地看着她，却听见她压着嗓子说：“对不起，那个时候小不懂事，童言无忌你不要记在心上。相处久了我才明白，我爱的人就是夜羽烨。”
“念儿……”
在伊飒诧异的目光下，林忆念背对着她迅速跑进了别墅，他来不及看清她的表情，只是她避而不见的态度中，估摸着可以猜到。
他颓然松开那两张纸，盯着它们覆盖在樱花花瓣上发呆，也许他对双联姻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冀望了吧。他望向林氏别墅，仿佛能够透过厚实墙壁窥视到里面那个他倾慕已久的人，可是，她已经告诉了他，她最后的抉择。
但同样紧张双联姻的，还另有人在。
夜玖玖本就因为操心联姻的事情一直寝食难安，再加上上一次听说庄枂翔受伤，更加担心得不得了。虽然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和她坦白了杀手身份，可还是不忍心看他受伤，尤其是每回受伤留疤时，对他这见不得人的身份不满。可庄枂翔并不那么认为，再危险的任务也心甘情愿，根本不考虑万一有什么好歹，她该怎么办。夜玖玖也不好说什么，对他观念里的主仆关系那一套理论无从可辩。
几日的冷战，庄枂翔都没有过一句问候，眼看着婚礼进入了最后为期七天的倒计时，夜玖玖不得不拉下脸找他，又犹犹豫豫很久，才按下拨号键。
“喂，你看看今天都几号了，你难道真的要看着我嫁给别人吗？赶紧想想办法啊！”
庄枂翔似乎是被电话吵醒的，睡意懵懂，被她的话刹那惊醒，望了一眼日历，才知道时间已经那么快过去，自己浑然不知，夜玖玖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对不起啊，玖玖。最近忙着执行任务抽不出时间，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和你一起商量对策……”
“我说了来不及的！你就不能把那些事情先放下，早点处理完双联姻的事！你和她关系那么好，或者把事情交给你信任的人去做好，她又不会责怪你！阿翔，听我的，先解决我们的事情好不好，我怕等你处理完你的事情，我都完婚了！！！”
庄枂翔咬牙，甚是纠结，综合考虑，还是横下心说：“不行。这件事关系上千人的安危，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而且联姻的事处理起来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想，还要和忧儿从长计议！”
夜玖玖再一次听到这亲昵的称呼，终于隐忍不住恼怒了：“庄枂翔我受够你了！你就在乎她！分手吧！从此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我会嫁给伊飒，以后的我跟你不会再有任何的关联！”
余音未落，她已经狠心地挂了电话。
庄枂翔叹了一口气，环视紫寒帮上上下下上千人，或许至少还能保住这基地吧。最近总有帮派大规模的突袭，要不是每一次有他统一指挥，可能已经完全被别人占据了，他一定要替林浅忧守住这块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