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哇。”
这是唐代诗人白居易所描写的盛唐时代的长安,哪个是时候的长安经过了近百年的建设,乃是世界上面最繁华的都市,根本就不是现在的长安能够相比较的。
比较,虽然长安经历了汉朝四百多年的建设,可以算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城市,可是,在东汉末年经过了董卓之乱,以及火烧长安之后,长安已经彻底被毁了,后来,虽然曹魏跟司马家族都着重重建过,可是,那种辉煌已经那种繁华却不是能够轻易找回的。
自从西晋南迁之后,长安就彻底从汉人手中沦落到了异族胡人之手,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大的戏台一样,短短几十年间,无数个王朝跟帝王将相在这里登台,谢幕,而现在,在这里登台的就是一个叫做前秦的王朝。
出身于氐族的符氏原本只是居住于西北地区的一个小小部族,虽然从殷商之时就已经存在了,可是,从来都是一盘散沙的他们,却根本就没有一点崛起的机会。
直到五胡乱华之后,汉人沦落,异族横行,到了这个时候,为了活命,为了不再受到欺压,符家崛起于北方大地,从一个小小的兵头做起,经过了几代之后,到了现在的这个皇帝苻坚,终于拥兵百万,雄踞整个北方大地,并且,经过了符家跟一代贤相王猛的努力奋斗,不能说人人丰衣足食,可是,最起码让大多数百姓都能够勉强果腹,跟以前那种整日厮杀,百姓彷如草芥一般的日子有了很大的好转。
“咚,咚,咚”
日出东方,当朝阳刚刚露头之后,就听到一阵阵悠扬的钟声从皇宫的高楼上面传来出来,伴随着钟声,一群群排列整齐的队伍,慢慢的通过皇宫的大门进入了庄严的议政殿。
三跪九叩之后,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龙袍,头上带着皇冠,只是,跟一般中原皇帝不同的是,他的这个皇冠的两边却各有一条狼尾垂下来,这就是前秦王朝的皇帝服饰,预示着他们乃是出身于草原。
就看到这个大概五十多岁,身形有些微胖,脸上却带着无尽威严的老人坐上中间那高高在上的龙椅的同时,嘴里开口说道“众卿平身。”
这种威严,这种气度,放眼天下也只有统一了北方的前秦帝国皇帝苻坚了。
看到众多文臣武将纷纷起身站定之后,平时总是很少说话的苻坚却突然开口说道“众位爱卿,自朕统继大业以来,已将近三十载了,如今四方略定,唯有东南一隅尚未臣服,朕每念及此事,时常是夜不眠、食不下,前日料检国中士族,可得九十七万之众,朕意欲统此大军,亲征江南,你们觉得怎么样?”
当苻坚的这段话说完之后,大殿上面顿时一片寂静,众多文武大臣的脸上都各自漏出了不同的神情,有人是脸现惊喜的神情,但是,大多数的大臣脸上却是漏出了暗淡的神情。
看到这种情况,苻坚的脸上,顿时漏出了愤怒的表情,原本,他以为今天只要自己说出这段话,那么这些大臣们肯定会欢欣鼓舞的随声附和,可是,却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
等了半天,看到还是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苻坚脸色一变,就忍不住的要开口了,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站在台阶下,离他不远的一个身穿汉服,头上却带着皮冠的人脸上漏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就看到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快步走出了人群,对着苻坚开口说道。
“陛下,臣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陛下亲征,率兵百万,对付一个小小的南朝,岂不是手到擒来,因此,臣敢肯定,陛下这一次率军前往,肯定是有仗无战,小小南朝,面对陛下的百万大军,只有两条路,要么司马氏衔璧出降,要么就是走死江海,如此一来,陛下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说话的乃是秘书监监丞朱彤,前秦因为是异族朝廷,因此,他们并没有固定的官职,除了继承汉魏的官职之外,还另外创建了一下官职,秘书监,就是这么一个机构,刚开始的时候秘书监也就是管理一下图书典籍之类的事情,可是自从王猛成为宰相之后,就大肆提拔秘书监的地位,到了现在,秘书监已经成为了前秦朝廷不可或缺的机构,而作为秘书监监丞的朱彤,也是前秦首屈一指的大臣,同时,也是潘家堡丢失的那批军械的幕后黑手。
看到突然站出来,赞同自己的朱彤,原本一脸怒容的苻坚,脸上马上就变了颜色,只是苻坚的脸色刚刚缓和下来,就看到另外一个人快速的站了出来,然后大声的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的,首先,东晋虽然国力衰弱,偏安一隅,可是,其君主司马氏却并不是残暴昏君,现在在东晋朝中还有一帮像是谢安、恒冲这样的能臣,上下安和,内外同心。其次,象征福德的土星木星现在都守护在吴地分野,天象对东晋有利,我们伐之不祥。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东晋具有长江天险,难以逾越,历朝历代以来,想要消灭江南,唯有等到其内乱之时,方可有可乘之机。如此之下,还请陛下三思呀!”
这个站出来反对苻坚的正是现任宰相,李威,在王猛生前,李威就是作为王猛的助手进行工作的,王猛制定的许多政策,也都有李威的主意,等到王猛将死之时,就推荐了李威成为宰相。
作为一个宰相,李威是非常合格的,可是,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是从国家发展的角度来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在无形中得罪了许多人,只是,因为,苻坚一直对他信任有加,才无人敢动他。
可能,这就是他跟王猛的不同之处了,王猛执政之时,虽然对于一些事情也是非常狠辣的,可是,在某些方面,他也非常注重手腕,凡事都是谋定而后动,做好了万全准备才会动手的。
就像今天的事情,如果是王猛的话,他肯定不会当面反倒苻坚的,他只会在事后,寻找合适的机会,在向苻坚建言,来改变苻坚的想法,可是李威就不会,他只会对他感到不对的事情据理力争。
听到李威的话语之后,苻坚的双手禁不住的紧握成拳,他从来也没有感觉到,李威那张不满褶皱的老脸是那么的难看。
作为一个帝王,苻坚可以算是功过参半了,除了最后伐晋之战,导致原本大好的局面分崩离析,让原本平静的北方重新恢复了战乱的情况外,在他早期的时候,也是非常不错的,他重用贤臣,与民休息,可以说跟后世的唐明皇有几分相像的。
只是,跟唐明皇不一样的是,他不好美女,也不好玩物,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理想,那就是成为一个秦皇汉高一样的一代大帝,现在,当他已经垂垂老矣的时候,他的理想也已经慢慢的完成了,整个天下,除了长江以南之外,就连天府之国的巴蜀也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而只要等待他覆灭了东晋之后,他这一辈子的理想就可以实现了。
可是,现在,当他有能力实现这个毕生理想的时候,却有人出来阻拦,这怎么能够不让他感到气愤。
怒气横生,就看到苻坚突然一掌狠狠的拍在面前的案几上面,然后开口说道“昏君,昏君,东晋的皇帝不是昏君,难道朕就是昏君吗?秦始皇灭掉了六国,难道那六国的所有君主都是昏君吗?自古以来,进行国战,哪有这种说法。
虽然,岁星是在东晋,朕伐东晋是犯岁,可是,当时朕覆灭魏国的时候,不是也是犯岁而行吗?可是,结果是什么,朕照样灭掉了强大的魏国,朕相信老天是站在朕的这一面的。
最后,东晋是有长江天险,一般时候想要攻打的话,确实是非常困难的,只是,现在不一样了,朕已经拿到了巴蜀之地,如此,长江天险对于朕来说,就跟一条小沟渠没有什么区别了,朕可以兵分两路,一路从东方强势渡河,而另外一边可以派人从巴蜀出兵,这样的话,两路夹击之下,东晋必将覆灭。”
看到突然暴怒的苻坚,众多大臣顿时脸色都露出了惊惧之色,可是,却不得不说,在王猛执政的几十年间,前秦的官员还是非常有恒心的,虽然惊惧于苻坚的发怒,可是,还是不断的有一些官员站出来,劝阻苻坚,妄图打断苻坚的念想。
望着台阶下面,不断出来的人群,耳边传来他们那有各种不同的话语的劝阻声,苻坚的心情从暴怒慢慢的消气,最后甚至生出了几分后悔的心情,他知道,这一次他太莽撞了,以前的时候,他有事都是先跟王猛商量好了之后,才会跟大臣们进行宣布,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也都是王猛出面摆平的,可是,他从来不会想到,自己做出这个决定会受到这么多人的反对。
无奈之下,苻坚只能满脸失落的说道“朕累了,都散了吧!”然后,在内侍的搀扶下,慢慢的往后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