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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面目可憎(2)

此时快到晚饭时间,不少人在饭堂等着开饭,众人纷纷丢下饭碗,如潮水般涌过来,唯恐错过了这场好戏。印昊现在极少出手,一出手非死即伤,像今天这样大打出手的场面已有好几个月不见;丁原一向谦和本分,不争名利,但今日让人大开眼界,竟然能和印昊打得难舍难分。

众人看得极为精彩,开始有人呼喊:“打败他……打败他……”

打败谁都不要紧,他们看的是热闹。

有人喊:“老大,给他点颜色瞧瞧!”

也有人喊:“丁原,打败印昊,你就是老大!”

两人打成一团,身影快如鬼魅,偶尔能见飞镖、暗针飞出。站在远处观战的铁不归面色绷紧,丁原今天简直是超水平发挥,而且这家伙擅长暗器,天知道他身上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铁不归在炎荒被人称为铁老二,是印昊的左膀右臂,此时暗暗握紧了拳头,丁原想打败印昊做老大,他可不能让这种事情在当下发生,该出手时就出手。

斜阳的橘红色光线给炎荒大地镀上一层金光,被抬出来的馒头无人看管,拿着铁锹的人忘了放下,端着水杯的人忘了喝水……众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场地中央。

两道人影绞在一起,尘沙遮掩住他们的身影,又是穿了同样的衣服,已经看不清谁是谁,直到哐当一声,一条铁棍飞出,落在远处地面,周围欢呼声更高:“打败他……”

紧接着,一道人影被踹飞,还不待他起身,对手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胸口,铁棍直指面门。

那铁棍却没着急落下将对方的脑袋打开花,执棍之人发丝散乱满面尘土,带了一丝胜利者的微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之人,脚下用力一踩,薄唇轻吐:“怎么,你还想要她?”

丁原透过面门上漆黑的铁棍看着上方的印昊,恨恨道:“你不许欺负她,更不许碰她。”

“你有什么能力说这种话?”印昊面带杀气,“现在,我随时都能杀了你。”

胜负已定,周围的人群沸腾开,喊叫声震荡炎荒。

丁原抬手拽住印昊的裤脚,意图把他踩在自己的胸口上的腿挪开,却徒劳无力,他喘着粗气坚持道:“要杀就杀,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你欺负她。”

他的面上没有一丝恐惧,更多的是愤恨,愤恨自己能力不足。

印昊眯了眯眼,持棍的右手缓缓抬起,举到最高处骤然落下,直直击向丁原的脑袋。

铁棍在空中划出一道暗影,最后在距离丁原脑袋不足一寸的地方险险停住。

印昊发出短暂的嘲讽笑声:“你是个疯子。”

印昊转身离开之前不忘踹丁原一脚,手上依然拿着那根黑漆漆的铁棍,左肩上插着一枚笑飞镖,那是在打斗中不幸中招,他利落地拔下飞镖扔在地上,走向人群的时候依旧气势不减,甩了甩棍子,吼道:“看什么看?今天晚上都不想吃饭了?”

人群三三两两散开,铁不归朝印昊跑过来:“老大,丁原那小子怎么冒犯你了?干吗还饶他一命?”

“懒得跟一个疯子计较。”印昊转头看向西方,红红的夕阳已经沉到谷口围墙处,把影子无限拉长,坚固的高墙,封闭的大门,还有两座高高的碉楼,像是鬼怪一样矗立在谷口,嘲笑着炎荒的众人。

印昊觉得这个地方简直是面目可憎。

晚饭的时候那只黑鸭子蹿了进来,在他脚边嘎嘎地叫着,印昊倒了半碗米饭给它,看它摇摆着身体在脚边窜来窜去,他觉得好歹黑豆还会下个蛋来吃,而米良,毫无用处,还要麻烦石头每天给她送饭、送水、倒马桶。

大概,勉强当花瓶看看。

当晚米良从石头那里听说丁原和印昊打了一架,等丁原翌日来看她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显然腿已经受了伤。

但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不过他待了没一会儿,石头就进屋催他离开:“老大说了,你不能老往这里跑,会引起别人怀疑。而且,你还得多干活。”

石头是印昊的忠实拥护者,他虽然不知丁原和印昊打架的原因,但心中一万个肯定是丁原的不对,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脸色。

两天后的傍晚,太阳退却了火气,炎荒监狱笼罩着不同往日的肃穆气氛,五头庞大的飞龙盘旋在谷口大门的上空,长长的尾巴在空中上下摆动,骨翼大张,中间的那头黑色飞龙比另外四头更大更雄壮,座上之人身穿银色铠甲,威风凛凛,显然官阶很高。

另外四头飞龙上各自骑坐两人,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眼睛注视着下方,手持月形武器,瞬间可射出几十支菱形利箭,只要有人轻举妄动就在须臾之间将对方射成马蜂窝。

下方,谷口的坚固围墙和岩石融为一体,在距离围墙百米处,是一道长而坚固的铁栅栏,用手臂粗细的精铁制成,高达几十米。铁栅栏和围墙之间是守卫规定的禁区,平时一个人都没有,铁栅栏是一道警戒线,任何企图翻越铁栅栏或者到达禁区的人,守卫都会将他立即射杀。

高高的谷口高墙有重达千斤的大门,一二十米之外是地影区域,地面是平坦的戈壁沙石,超强磁场覆盖了几百米的距离,所以就算炎荒之人越过围墙也没有人能逃出去。地影区域的另一端是更加坚固的防守区,城楼高而雄伟,聚集大批高手全天监视炎荒的出口处和禁区。除此之外,在前方地影区域建立了两座空中碉楼,当年花费大量人力、财力从空中钉入木桩,用木头建成框架结构打底,将这两栋碉楼建在地影区域之上,和后方城楼一起对抗炎荒众人。

太阳缓缓偏西,光线耀眼,从对面的守卫城楼之上缓缓放下一座长约几百米的吊桥,直达炎荒大门前方的桥墩处,百来个人押着十几车的东西从桥上经过,缓缓到达大门口那一二十米的狭长安全区域。

今天是半个月一次的送物资的日子,等到所有人都下了桥,吊桥又缓缓升起,在炎荒,超强磁场只在地表十米上下活动,空中比地面更安全,吊桥是离开炎荒的唯一通道。

谷口高墙在太阳的照射下投下一片阴影,在这片阴影中,除了十几个负责搬运的人,其余人都手持武器满面严肃。防守到位后,重达千斤的大门缓缓打开。

印昊带了几个人照常站在铁栅栏之后做接应工作,铁不归站在他身边,抬头看了看上方的飞龙,看到骑在黑狱龙背上的银甲将领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怕死的胆小鬼,飞得高虽然安全,但坐在那上面可捞不到什么钱。”

印昊的目光却落在缓缓开启的大门上,外面的土地渐渐进入他的视线,黄沙戈壁上并非寸草不生,不但有矮矮的沙地灌木,还有高高的胡沙竹。

铁不归也看到了,压低声音道:“那些胡沙竹已经长得很高了。”

胡沙竹专门生长在荒漠盐碱地区,生命力顽强,叶子如仙人掌一样退化为短短的刺,可以生长到三四十米高,树干笔直,粗细如竹,因为韧性好和空心的特性和竹子十分相似,所以叫胡沙竹。

“等今年的多雨季节之后,它们能长得更高。”印昊说道。炎荒以干旱气候为主,但是每年有两三个月雨水丰沛,所有的植物都会在那个季节疯长,胡沙竹两三个月能蹿高近十米。

他的目光深邃而遥远,那些胡沙竹可是他前几年想方设法扔种子种出来的,终于快等到它们长高了。

大门打开后,守卫先进门,手持武器警惕地盯着铁栅栏之后的人,随即,一车一车的物资开始运进来,还有十几个五花大绑戴着黑布罩的男人一同被送进来——他们是新的囚徒。

一个三十来岁人走过来,留了短短的胡子,又圆又黑的脸上满是戾气,他也穿了银色盔甲,虽然只有小半身,但是看得出来在这里地位不低,印昊示意身后的人全部退后,跟他打招呼:“定总管,你看起来越来越贵气了。”

定总管隔着铁栅栏看着印昊,面色微沉:“印昊,你现在交出来的紫晶越来越少,狱长大人非常不满意。”

又是这句话,印昊已经听烦了,反正交多少他们都不会满意,这帮吸血鬼把人吃了都不会吐骨头,心里这么想,印昊嘴中却叫苦不迭:“定总管,我们现在人员少,你们送人的时候也好好甄选一番,那些细胳膊细腿的送进来两天就会死,不死也干不了活。”

“你们有五百人,居然还说少?”定总管极为不满,他一说话扯着脸上的横肉变成条条块块,面相看起来更凶。

五百的人数是印昊报出去的,为的是要五百人的粮食,外面的人已经撤走好几年了,无法准确掌握炎荒的人数。

印昊往前走了两步,靠着铁栅栏满脸无奈:“你也知道炎荒的环境,紫晶是越来越难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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