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飞机就如同一艘幽灵船,在北京机场的航班列表中查无此班次,飞入美利坚的法定领空也并未被军方察觉。
它或许本来就是一只很有迁徙经验的黑色巨鸟,是路西法的宠物也说不定。
如果不是要跟随路西法去美国,林易这辈子是再也不会乘飞机的。他以为路西法所谓的烟草生意会在华盛顿和纽约一类的城市,可凭着直觉,总觉得飞机正飞往密歇根州。
“我们要去哪?”林易问。
“美国啊。”
“美国哪里啊?”
“美国陆地,”路西法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大约又坐了十分钟,然后突然起身,整个人懒洋洋地。
“你去哪?”
“去让它快一些,”路西法头也不回地说,“你不是嫌速度太慢才会问出那么多问题的么?”
“你是要驾驶员加速么……”林易有些不解。
“哪来的驾驶员?”路西法笑着说。
“你说什么……”
“我现在没说什么,可我等下会和它说,”路西法耸耸肩,“有个小子觉得你飞得还没有他走得快……”
林易还是没有问明白他的意思,总之没有驾驶员的飞机,和“它”这两件事让林易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他猛然想起《2012》的情景,不觉地冷颤。
林易看向窗外,只觉得眼下穿梭的城市与草场像极了曾经的场景,他竭力去翻阅脑海中的书籍,却发现整个书架就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本,而且它们的书页残缺,破损不堪,几页之间就会有那么一道锯齿状的纹路,不知谁把它们撕掉了,留下了无用的几篇文字……
我的从前都去哪了,他问自己。
没有过么?…不知什么时候把他们都忘了,想想人生中将近三十年的经历一觉醒来被遗忘得一干二净,觉得很失落,很悲伤……可你又在悲伤什么呢?你现在连“他们”究竟是谁都无从知晓。
窗外的事物忽然像是被人调了快进,拼命地后退着。同时,由于超速的飞行,飞机受到了更强的空气阻力影响,从原来的平静变得开始晃动。
这时路西法正从驾驶舱走出来,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踱过来,机体左右倾斜着,林易系着安全带并抓紧扶手这才坐稳,而路西法似乎无视了某些客观存在的物理特性。
“你做了什么啊,”林易有些焦虑,“怎么晃这么狠!”
“我照实跟它说了,”路西法拄在座位上面,“然后它听了很是不屑,又有些生气,现在看来,它大概是想让你瞧瞧什么叫飘逸吧。”
“纳尼?!”林易惊呼起来,这感觉就像是坐了过山车。
在被折磨了三十多分钟后,林易觉得面前有凉风吹过,整个机舱开始非常剧烈地抖动,比刚刚加速时的幅度还要大得多。果然,林易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机身的顶棚隐约出现发亮的缝隙,紧接着是机舱底部,就像不可避免的火势在迅速蔓延。飞机居然解体了,林易愣愣地看着路西法那张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在他看来上面写了满满的“腹黑”二字,估计是因为自己经历一次飞机事故却没有见证那突发的整个过程,所以…路西法想以解体的方式让自己再享受一次这酣畅淋漓……
“低等魔兽果然是劣质品,”路西法终于开口说话,“自己的能力自己却不知道,硬是要飞得如同音速,结果自己无法承受,被迫分解了……”
“喂,”林易试着冷静下来,但他不知道距离地面还剩下多少英尺,“有没有降落伞!”
“有我在你还要什么降落伞,”路西法看着他满脸的汗迹,“反正我们也快到了,呵呵。”
飞机的部件逐渐被空气浮力拆散,露出了凄惨的骨架,然而那并不是金属制的铝合金飞机骨架…而是像某类哺乳动物的肋骨……
林易看得傻了眼,而此时飞机几乎就剩下座椅与机翼了,路西法一脚踏在座椅上,强烈的风扑乱了他的头发,就连风衣上的丁点金属装饰物也被吹断。路西法的嘴角开裂,露出了本来的尊容,他的笑容狰狞万分,然而笑容饱含的是那万夫莫开而又不可一世的骄傲之心。他抓着林易的衣领,硬生生地把他从安全带中扯出来,在面对即将爆发的情况,两个人有着不同的神情,而风衣却在相同地迎风飘动。
“准备好了!”路西法在面对扑面而来的风力居然能张口说话。
他说完,那机体瞬间四分五裂地撞在了地面,他抓起林易纵身一跳,躲避了随后而来的爆炸,热气流又将空中的他们向前推了一段距离。他们身后是燃着熊火的机体残骸,冒着黑烟,像是古时的烽火台在燃起狼烟呼唤着什么。林易回头看着周围的环境,有破旧的工厂,无数的烂尾楼,以及让人看起来感觉十分遥远的市中心。
直觉再次告诉他…这里是美国的“汽车之城”—底特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