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汀与李芍药互相望着。
陈观鱼小心翼翼的说:“我想起苏老头那边还有事情,你们俩,我先走一步哈。”
“站住!“两个姑娘齐声喝道。
陈观鱼举起两只手投降说道:“有事您们说,有话好好说。”
“我听见你们要组建助威团,不如让我做那团长,这些东西我总是熟悉一些的。”
“那真是帮了大忙了。”
感觉到背后丁汀的寒意多了几分,陈观鱼干笑了几声。
“介绍一下吧。”李芍药说道。
陈观鱼恍然,感情两人还不认识。
“李芍药,嗯,苏老头引荐认识的朋友,那个八佳人嘛,很有名。”
“丁汀……有点复杂……上辈的交情她父亲希望我做他家女婿……只是大家说笑吧……我也说不太清楚。”
“原来是江湖儿女。”
“竟然是风尘中人。”
陈观鱼越说越乱索性不讲了,李芍药笑笑把食篮递给他。
“今日先走了,明天开始训练助威团。”李芍药说道,“篮子可别忘了还我。”
李芍药离开了,丁汀和陈观鱼望着她在夕阳下步伐轻快的走去。
“啧啧,篮子可别忘了还我。”丁汀挑着音调的说道。
“她也是一番好意,这次联考极为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取得优胜漕运就能拿下。丁伯父去了工部,也拜访了秦淮舵头胡严申,不过没什么用处,郑家愿意拿一块码头换一块地,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陈观鱼点点头,又重新看各个学苑的资料。
正德书苑是丰泽年间金紫光禄大夫李正德致仕后创办,书苑中先生都是致仕后的官吏,隐隐成为江南文人圈子的中心,正德书苑的学生大多是富贵人家孩子,也不收女子,学风严肃学问严谨,被视作江南第一书苑。
正德书苑的严苛收徒让许多学生无法跨入士子的门槛,白马书苑在郑家的运作中应声而出,郑家牵引由头,淮扬与余杭的学子纷纷前来应学。白马书苑不考究出身,只以才能考量。比起正德书苑来说多了许多活泼。
还有书苑以论辩著称的如大道书舍,以藏书闻名的汗牛栋,有些奇怪的像是鸡鸣寺属佛理院每年参加联考,分数却拿不了多少,僧人苦行大家知晓于是这风评成了仅次于正德和白马的存在。
还有一个书苑鼎鼎有名,正好与正德书苑不同,巾帼书院是只招女子并有着明确教育方向的地方。其他书苑大多是文人相聚传道的地方,学生询问读书都是文会的一部分,而书院则是从授字开始,讲句读讲经义是极为极为繁琐的,陈观鱼这个教一群识字蒙生的老师远远没有巾帼书院那些的老师来的劳累。
天下就只有一个巾帼书院,学生与老师都全力以赴。只是这天分才能差正德与白马书苑学生太多,两家书苑有江南三大才子,巾帼书院可没有出一个令人仰慕的才女。
资料看的累了,陈观鱼揉揉眼睛,顺手把蜡烛掐灭了,总的来说想在这么多书院里杀出确实不容易的,不过自己一直思来想去也没有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古人诚不欺我。
陈观鱼推开木窗,天空半月银钩,丁汀在院中舞剑。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陈观鱼欣赏着舞剑,丁雷不合时宜的把胡子拉碴的脑袋凑过来。
“姑爷,那郎中开的药你一直在吃么?”
“呃……吃着呢,每天早上都在煮着呢。”
“那就好,你身子太差得一直吃药身子才能调理过来。”丁雷说道,“对了姑爷,我去问过了,你说的火药那些材料金陵城都能寻到,请到几个师傅调制,只不过这个投入可是无底洞,姑爷你可要想好啊。”
“这东西值得的,下次去时你让他们加些皂角试试。”陈观鱼说道。
“还有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些好,东西很危险。”陈观鱼摇头说道,“胡严申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这老头子倒是按捺的住,崔家和他几次接触他都避开了,倒是他儿子胡严令更称的上江上恶虎的称号,他是毫不掩饰偏向崔家的。”
“前几日在江上劫崔明的人也知道了,名字叫王半农,原本是海上的大枭,传闻说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江湖上有着偌大的名声。有人说他和王家有些联系,有人说他是王烟海的遗腹子,真真假假分不清楚,这漕运一团浑水,鱼龙混杂谁也弄不清楚。”
陈观鱼点点头,手里握着桌案发紧。
教坊司里李芍药在妆台前慢慢梳拢着长发,她身后施婉儿捻着汤包吃的满嘴油腻。
“婉儿呀,你倒是说说这个人奇不奇怪呀?造了这么大的声势,却又放着那么大的名声不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的姑奶奶哟,你已经碎碎念了一个时辰了。”施婉儿把头上歪掉的布帽甩开,挽起袖子大咧咧的踏着凳子上。
“不是我碎碎念呀,都是时辰的错,它走的太快了。”
“得,得,得,这女子一对别人倾心呀,脑袋都要坏掉了。”
“你这小妮子胡说什么呢?”李芍药嗔道,“你就说是不是嘛?是不是嘛?”
“是是是,小妹我年少,芍药姐姐多多包涵呀。”
“这个陈观鱼真是莫名其妙啊,说些奇怪的话能让郑公喜欢,扫了崔家的面子不知道在图谋什么。这金陵城里他正是风头极盛的时候,谁不知道他陈公子的春江花月夜?借着这股清风可不就是大红大紫了?想不通,脑袋都大了也想不通啊。”
“唉哟,芍药姐姐,这陈观鱼如果是追求虚名的人,你恐怕也看不上吧?”施婉儿被汤包烫到了手,连忙捏着耳垂揉起来。
李芍药瞪了施婉儿一眼,说道:“我要走了,郑公与崔官爷马上要来了,可能是要说马上到来的联考事情,还有啊,你不要到处乱跑,一个姑娘家外出行走终究是有许多不方便。”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会很小心的。”施婉儿拿着手帕印了印嘴角说道。
李芍药推开窗,外面没了月光乌云暗暗沉沉。也许这场春雨下完,天就要暖和起来了吧。
许多人都在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