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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蠢蠢欲动(4)

芳姐儿听这一句‘不能坐以待毙’瞬间灵台清明。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就像是一只被逼迫的兔子吗。陈氏虽还没有和她明说却也是默认了,否则早就出面制止那些风言风语,哪还能让那些个眼皮子浅的奴才们来她那里蹦跶。要是这件事真的定了,那她该怎么办。一定要想办法把这‘福气’推出去!芳姐儿打定了注意,心情豁然开朗,看庭萱也越看越顺眼。

第二天一大早,庭萱又被喜鹊叫起来玩百索。眯着睡眼朦胧的小眼,一双胖胖的小手捂着嘴打着哈欠,穿上一件红色的小袄后甚是可爱,与年画里的大娃娃颇为神似。庭萱在院子里跳百索的时候极其怀念自己那温暖的小床,正在愣神时,忽然看到了唐先生从角门进到了和春居,急切的朝着英姐儿的秋水居走去。

唐先生大多的时候都是在屋子里研究古籍的,鲜少出柒蕴苑,更别提是来三房了。喜鹊看着也奇怪说:“咦!那不是唐先生吗,她这是要去干嘛呀?”

庭萱想也不想的说:“许是去寻二姐姐的吧!”

“小姐怎么知道的!”喜鹊不解。

庭萱想起了英姐儿曾经说过的那静心散是唐先生给的,便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庭萱含糊道:“兴许是有急事呢。”

自从那日庭萱发现香包有问题后一直暗中查询,那香包是英姐儿做的,还送给了陈氏和其余的六个姐妹。英姐儿自个儿十分喜欢那香味,应经用了快半年了。莹姐儿素来不喜熏香也不大爱戴香包,英姐儿送她的香包也和庭萱的那只一样被不知放在了哪个角落里了。至于芳姐儿和芸姐儿,庭萱曾见芸姐儿戴了好多天,后来可能是看腻了也就不戴了,芳姐儿却一直不见戴过。还有蓉姐儿,说句实话,庭萱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奶娃长到一个六岁大的女童,和她四姐说过的话甚少甚少,哪怕是在闺学里见了面不过点点头罢了,蓉姐儿用不用香包庭萱就更无法知晓了。

其实这香偶尔用用也无妨,只要不是常年使用就不会对人造成大的伤害,相反可以助眠。所有人当中应该就属英姐儿用的最久了,看来要想办法制止她才是。

去了闺学后,庭萱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首位的英姐儿,不知为何,她眉头紧锁,眼底还带着厉色,让人看了害怕。庭萱本想寻个机会与她说话,却被芳姐儿捷足先登。芳姐儿坐在一旁目含期待的说:“二姐,我今晚想去你那看看花样,不知二姐可方便?”英姐儿不明缘由,却也不拒绝。

唐先生进来时和平常一样,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看着心不在焉的英姐儿会轻轻地皱眉,目光中有些担忧。庭萱更确定,两人之间定有秘密。下了课唐先生又将英姐儿留了下来,庭萱和唐先生说近日所学的多有不懂,想留在这儿让唐先生给她讲解。唐先生却以今日不便为由让庭萱回去。

庭萱无从窥探只好回了抱夏,闲来无事的拿起一本曲谱哼唱起来。庭萱前世幼时便开始习舞,待到十岁时就开始学习弹箜篌,起初是被迫无奈到了后来渐渐开始喜欢上了这些,若是心烦意乱,弹上一曲箜篌心境也就平和了。她的闺房里没有箜篌,吟唱一谱曲子也算是聊以慰藉。

晚间的时候庭萱让喜鹊注意着芳姐儿和英姐儿那边的动静,喜鹊去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回来。庭萱抬起头看着她,喜鹊站在那里也看着庭萱,想了许久才说:“小姐,我觉得五小姐似乎不大对劲!”庭萱挑眉语气平淡的说:“那你说说,五姐哪里不对劲了。”

喜鹊是在刚吃晚膳的时候去了三姨娘那里,看着芳姐儿就带了一个丫鬟,神情紧张的去了秋水居。喜鹊也跟到了秋水居等了近一个时辰才见她们出来。芳姐儿是被英姐儿送出来的,那时两人都很开心的样子。尤其是芳姐儿,好像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一般,整个人都开朗起来了。喜鹊还向秋水居的丫鬟打听了一番,说是芳姐儿是来描花样子的,英姐儿还送了一个荷包给她,两人相谈甚欢。

庭萱的注意力全被荷包那两个字吸引住了,现在她一听见荷包就觉得有古怪。不过庭萱大约能猜到芳姐儿去英姐儿那里说了什么,芳姐儿不想进王府,那么和她年龄相仿的就只有英姐儿,芳姐儿一定会想办法让英姐儿代替她的。据喜鹊所说的,芳姐儿出来时心情很好,看来是办妥了,可怎么会这么快!

这件事情发展之快的确超出了庭萱的设想,今天下午的时候大太太和陈氏都收到了花笺帖子,上面说蜀王妃要于明日来访。蜀王妃亲自来访而不是派个管事嬷嬷来应付了事,说明这是对赵府的重视。

英姐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疑不定,今天一早,唐先生和她说那封信送去了却又被送了回来。英姐儿看着那封已经被拆开了的信不明白蜀王妃为什么还要把它送回来。英姐儿心中打鼓,芳姐儿是不知所措了。芳姐儿才刚刚探听了英姐儿的口气,得知她并不排斥做侧妃,还打算想办法让陈氏挑中英姐儿呢。谁成想蜀王妃来的这样快。芳姐儿有心思虑了半宿,到了清晨才将将睡着。

起来后那眼底的乌青怎么都掩盖不住。芳姐儿瞅着自己憔悴的模样突然灵光一闪,和身边伺候的丫鬟说头晕,想是得了风寒。丫鬟不敢怠慢,连忙去禀了陈氏。

陈氏听说芳姐儿病了,马上就派人去请了回春堂的大夫来。那老大夫来的也快,坐在矮凳上,隔着纱帐给芳姐儿扶脉。陈氏也在一旁看着。芳姐儿心虚的捏了捏被子里的暖炉,因着害怕陈氏发现她装病,连手都轻轻颤抖。老大夫开方子的时候芳姐儿的贴身丫鬟水菱跟了过去,悄悄地给老大夫塞了一块银子。

老大夫心下了然,大笔一挥写下了几味祛寒补气的药。拿给了陈氏并说说:“禀太太,贵府的小姐郁结于内,虚火上升,昨夜里又受了凉以致得了风寒。老朽开两剂药,用七分水熬成一份喝上几天也就好了。”芳姐儿见大夫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说她得了风寒,暗自里松了一口气。

陈氏起初想着芳姐儿哪会这样巧这个时候生病,许是装的呢。现在得了大夫的证实陈氏也只好叹好事多磨。陈氏走后芳姐儿也不起来,一心一意的躺在床上装起了病人。

英姐儿得知了芳姐儿病了的消息后特意看了她,见芳姐儿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虽神情倦怠但面色还是红润。

芳姐儿嘱咐英姐儿明日打扮的漂亮些。英姐说道:“五妹妹面色红润,任谁看了都会喜欢的,我自知貌丑,是比不上妹妹的。”

英姐儿刚出了院子,芳姐儿就叫水菱拿镜子来,发现自己的脸色真不像是得了风寒,忙叫水菱给她多擦些粉。幸亏英姐儿提醒,否则让人看出倪端可不好。

英姐儿离开芳姐儿处便去了柒蕴苑,正在门口踌躇不前,忽然门开了,唐先生拿着一个小花篮看着英姐儿说道:“二小姐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英姐儿似下定决心了一般,认真的说:“先生,你说我该怎么做,我这回一定听你的。”唐先生却举起手中的花篮说:“那二小姐和我去剪几株梅花吧!”英姐儿不明白唐先生的意思,但她现在只能相信唐先生了。英姐儿也不多问,跟着唐先生去了百花园。

正是春冬交替的时候,百花园里的腊梅热烈的绽放,红得鲜艳。唐先生用着一把磨得光亮剪刀,挑了开的最美的花枝,一剪子铰了下来。然后把花枝给了英姐儿说道:“你要记住,凡事不要拖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任何挡了你路的都要一一剪除。”

这话很得英姐儿的心,她觉得自己一直在大胆的行动,可事与愿违。那封信里已经向蜀王妃写明了自己的想法,却被退了回来。英姐儿真的不知还要怎样做才能合蜀王妃的意。英姐儿求助的说:“我已经冒险送了信了,还能怎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前怕狼后怕虎,畏首畏尾是做不成事的”唐先生声音轻柔,说的话却十分凌厉“别再想那封信!我不是告诉你了,宁侧妃和那肚子里的孩子才是王妃的心腹大患,只要能对症下药,还怕她不赏识你!”

“先生说的在理,但让我进府后和宁侧妃争宠还成,想要对症也要有药才成啊!”英姐儿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蜀王妃看不上她,自己美貌与芳姐儿比略逊一筹,只有在才智上高人一等才能有机会拔得头筹。

英姐儿疑惑的望着唐先生,唐先生凑到英姐儿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听完英姐儿大惊失色,声音颤抖的说:“这、这、这能成吗?王妃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我太狠毒了,更不敢用我了!”

唐先生笑的开怀,仿佛在嘲笑英姐儿傻。摇着头说:“她就是要一个能替她狠、替她毒的。她手里没有你的把柄自然是不敢用你,你给她一个能让她控制你的方法,她不就能安心用你了吗!”

英姐儿很聪明,一点就通,马上就明白了唐先生的意思。可这样做这太狠毒了,有损阴德。

第二日巳时一刻的时候,蜀王妃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赵府门前。太夫人由二太太和三太太陪着站在寿安堂的门口,恭候王妃大驾。蜀王妃下轿看到太夫人也在恭迎之列忙叫人将其扶起,说道:“老夫人年事已高就不必拘礼了”太夫人依旧恭敬道:“多谢王妃垂爱,老身不敢。请王妃上座。”蜀王妃坐到了主位上,赐了座众人才敢坐下。

众人刚说了几句话,大太太和芙姐儿也到了。按理来说公主的位分是要比王妃高的,但芙姐儿只是一个外姓的和亲公主,地位不高。蜀王妃对她也就淡了许多,其中门道大家心知肚明,芙姐儿也是一笑置之,不以为意。蜀王妃这次来主要是得了王爷的话,让她在赵家挑个姑娘带回蜀地。

起初蜀王妃本想着在自己的娘家偏枝里找一个听话好摆弄的女孩儿来帮帮自己,蜀王却想着借此机会多拉拢些朝中大臣,最后挑来挑去终是挑中了赵家。反正赵家多是庶女,就算嫁了进来也不足为惧。蜀王妃这才递了帖子拜访。

蜀王妃备了很多精巧的礼品,让两个管事嬷嬷各拿了一个盘子给赵府的少爷小姐们挑选。东西很精美,每个人都挑了一样向蜀王妃道了谢。盘子拿回来时里面还剩了一个七彩的璎珞。蜀王妃问大太太:“怎的还剩了一个,可是落下了那谁?”

大太太照实和蜀王妃说:“是芳姐儿,昨日里得了风寒,不便出来拜见王妃,请王妃见谅。”蜀王妃不置一词,转而问芙姐儿在刁嬷嬷那里学的如何。芙姐儿由衷的夸了刁嬷嬷几句,虽然起初被折磨得够呛但的确颇见成效,芙姐儿相信,不出一年自己一定能成为一个真正知礼守礼的公主。

众人随意的聊了一会儿,蜀王妃突然提出想要去百花园里逛逛,自是不会有人反对。不过太夫人年纪大了不便陪着,蜀王妃便许了她在屋内休息,和大太太等人去了百花园。此时的百花园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梅花正值凋谢的季节,其他的花朵也不曾开放。不过花匠在枯枝上插的绢花栩栩如生,还算别致。

蜀王妃欣赏的点点头问身旁的陈氏这是谁想的法子,真是有心了。这绢花是昨日英姐儿来寻陈氏献的一计,英姐儿说这个时节的枝杈光秃秃的不好看,拿了一些自己做的绢花,想插在树上为百花园增色。陈氏觉得很妙就去和大太太说了,当晚大太太就让人把花插在了树上。知道了这绢花的来历,蜀王妃来了兴趣,说道:“英姐儿在哪?过来让我瞧瞧。”

英姐儿颔首走到跟前,盈盈一拜,柳腰微弯,显得身姿轻盈妙曼。蜀王妃看着她说:“抬起头来。”英姐儿微笑抬头恭敬的看向蜀王妃。英姐儿年轻秀丽,头发挽成了一个慵懒的倭堕髻,上面别了那日蜀王妃赏她的华胜,一袭粉色长裙衬得她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让人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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