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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宫宴上的毒药

慎妃看到安茹儿眼底的疑惑,也不解释,只随口道:“过几天有宫宴,你也一块来吧。”

慎妃的话相当跳跃,又说到宫宴上,安茹儿诧异之余,也不好多问,只暂且压下,慎妃不会这么突兀的把话题岔开,她提到宫宴,肯定有她的意思。

果然,慎妃道:“想知道独孤贵妃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或许宫宴上就能看出来了。”

三日之后,果然有宫宴,冬日无聊,再加上叛乱的事情皇帝心情郁闷,所以这次宫宴,纯粹是为了舒缓皇帝的心情。

出乎安茹儿的意料,独孤贵妃也来了,自从她被斥责后,这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她看上去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虽然独孤贵妃暂时失宠,可是她的身份仍旧在那里,所以她还是坐在皇帝身边,威仪不减分毫。

裴昭媛来的最晚,因此她一走进大殿,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绾了慵妆髻,穿了烟霞色绣梅花宫装,丰姿艳丽,十分华贵,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头上簪的一只八宝如意镶明珠赤金凤钗,光芒耀眼,一看就知是极名贵的首饰。

安茹儿刻意去观察独孤贵妃的表情,在她眼底扑捉到了一丝利芒,只是隐藏在平和雍容的微笑下,很难察觉到。

皇帝脸上淡淡的,只说了句免礼就不再理裴昭媛,裴昭媛竟没有察觉到皇帝的不快,起身自顾自的坐了。

安茹儿从皇帝的表情上看出来,那支凤钗,应该不是来自皇帝的赏赐,而且,裴昭媛用这凤钗,似乎和她的身份不相符,在场比她高位的妃嫔比比皆是,裴昭媛却带了这簪子招摇,分明是没有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

人到齐后,便上了内廷新排的歌舞,以前慎妃没有怀孕的时候,就十分喜爱舞蹈,可是自从有孕封妃,她的身份提高,再当众舞蹈,也已经不合适了。

众人安静的欣赏歌舞,只听到裴昭媛忽然道:“皇上,臣妾记得慎妃娘娘舞艺十分精湛呢,如今想起来,臣妾还心旷神怡。”

裴昭媛话音一落,大殿中的气氛变的很异样,众人都朝裴昭媛看去,有意味深长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更有别有用心的。

谁都知道,慎妃已经封妃了,虽然她曾经以舞艺获宠,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有点眼色的人都不会再提,裴昭媛当众提了出来,实在是不智之举。

皇帝道:“裴昭媛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皇帝的话里面已经有明显的不满了,裴昭媛就是再蠢,也听出皇帝的不快,悻悻的闭了嘴。

慎妃倒是一点不快都没有,笑道:“那都是以前的旧事了,难得昭媛妹妹还记得。”

裴昭媛脸上讪讪的,只好用笑掩饰过去了。

慎妃的大度让皇帝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的赞许是不言而喻的。

独孤贵妃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对皇帝道:“皇上,臣妾在宫中新学了一种梅花酥,味道很是清新,今天特别做了许多,想给皇上和众位姐妹尝尝。”

独孤贵妃的话让安茹儿很意外,独孤贵妃什么时候也开始变的贤惠起来,要是换了以前,她怎么可能做点心给大家吃?

皇帝也很意外,可是裴昭媛让他觉得不快,倒是独孤贵妃引起他的兴趣,皇帝微笑道:“贵妃有心了,梅花酥,听名字倒是很应景呢。”

独孤贵妃笑道:“这梅花是用臣妾院中新开的梅花,早上臣妾亲自摘取的,最是新鲜的。”

皇帝道:“那朕倒是真的要尝一尝了。”

梅花酥很快就上来了,每个人面前都摆放了一小碟,安茹儿一看,那酥是粉红色,用模子做成了五瓣梅花的样子,细细一闻,还有淡淡的冷冽梅香,很是精巧别致。

皇帝尝了一口,点头赞道:“果然不错。”

安茹儿留意到皇帝在吃点心的时候没有用银针试毒,直接用筷子夹起就吃了,这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细节,可是这说明,皇帝对独孤贵妃是很信任的。

众人见皇帝吃了,也纷纷品尝,有皇帝夸赞在先,其他人当然随声附和,都夸赞梅花酥好吃。

正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个痛苦的声音破坏了这种和谐,安茹儿循声望去,只见裴昭媛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弯着腰呻吟着。

众人都是一惊,裴昭媛的样子,有点像中了毒的样子。

皇帝沉声道:“怎么回事?”

裴昭媛虽然肚子疼,但是一听皇帝问话,还是撑着道:“臣妾只觉得肚子很疼。”

皇帝道:“好好的怎么会肚子疼?”

裴昭媛道:“臣妾是吃了那梅花酥才觉得肚子疼的。”

梅花酥,其他人,包括皇帝在内,吃了都没有问题,只有裴昭媛肚子疼,这就很让人匪夷所思了。

独孤贵妃一看裴昭媛说了梅花酥,忙道:“皇上,臣妾的梅花酥绝对没有问题,刚才皇上也吃了啊,在场姐妹吃了也并无不适。“

皇帝的脸上缓和了点:“朕知道,不关你的事。”

独孤贵妃表情一松,而裴昭媛一听皇帝否认了梅花酥有毒,急道:“皇上,臣妾的确是吃了梅花酥才会肚子疼的,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安茹儿忽然明白了慎妃说的,想要看独孤贵妃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在宫宴上可以看的出来。

安茹儿本能觉得,梅花酥肯定有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其他人的梅花酥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只有裴昭媛面前的那碟。

皇帝否认梅花酥有毒,如果裴昭媛继续坚持的话,那么就等于得罪了皇帝。

裴昭媛当然不会想到这一点,她依旧痛苦呻吟道:“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绝对没有欺骗皇上!让太医来一验便知。”

皇帝的声音里依旧带上了怒意:“胡闹,你不舒服,请太医来看看倒也无妨,可是你当众胡言乱语,实在太放肆!”

独孤贵妃劝道:“皇上,虽然皇上吃了梅花酥没有问题,但是说不定裴昭媛那碟可能会有……”

皇帝打断独孤贵妃:“朕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薄待裴昭媛,来人,传太医。”

太医就在殿外候着,给裴昭媛把脉之后道:“皇上,昭媛娘娘体内没有中毒迹象,只是肠胃失和罢了。”

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冷冷道:“裴昭媛既然身体不适,就先退下吧。”

裴昭媛见皇帝真的不高兴了,也不敢再提梅花酥有毒了,她吓的呆了呆,这时皇帝身边两名内侍走过来道:“娘娘,您快回去休息吧。”

裴昭媛没想到一向宠爱她的皇帝会向着独孤贵妃,而不帮她说话,心中的落差和失落不是一点半点,她想争辩,但是皇帝根本就不再看她一眼。

裴昭媛本来就身体不适,再加上惹皇帝生气,脸色一下子灰败下来,她抬眼看了皇帝一眼,心有不甘,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歌舞照常进行,刚才的事好像没有发生一样,大家仍然有说有笑,气氛和睦依然。

安茹儿留意到独孤贵妃眼底那抹不经意的得色。

独孤贵妃用一碟梅花酥,轻松的击垮了裴昭媛在皇帝心中的信任,还做的毫无痕迹,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安茹儿有种预感,独孤贵妃说不定很快就要复宠了。

宫宴一结束,安茹儿先去了慎妃宫中,慎妃正在换装,坐在妆台前任婷芳帮她卸去钗环,见安茹儿进来,从镜子里对安茹儿笑道:“怎么样,今天看出点意思了吧?”

安茹儿道:“看来独孤贵妃复宠指日可待了。”

慎妃道:“你说的一点没错,就在今天,前朝传出消息,说淮西节度使反了。皇上已经准备启用独孤贵妃的侄儿独孤瑞前往淮西平叛了。”

安茹儿心中一跳:“淮西也反了?”

慎妃没有说话,但是从今天皇帝对裴昭媛的态度,便已经可以看出来意思了。

安茹儿道:“江南的事还没有了,淮西又反了,倒有越演越烈的架势了。”

慎妃道:“如今军情紧急,皇上已经决定回宫了。估计就在这几日就要下旨了。”

安茹儿想起裴昭媛,问道:“那裴昭媛今天如何了?”

慎妃道:“裴昭媛无事,回去休息了片刻就好了。”

果然是这样,独孤贵妃当然不会当场要裴昭媛的命,只怕是留着后招,等着独孤贵妃完全复宠之后,才会慢慢折磨裴昭媛。

安茹儿道:“裴昭媛既然马上就要失宠,娘娘为什么还要宛儿去伺候裴昭媛?”

慎妃淡淡一笑,没说什么,一会儿就拣其他话题岔开了。

安茹儿总觉的慎妃这样的安排不想是随意为之,一定有她的目的,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从那次宫宴之后,安茹儿就再也没在华清宫见过裴昭媛,只听说她当晚就被皇帝提前送回宫里了。

很快,皇帝任命独孤瑞为天策将军,前往淮西平叛,同时,恢复了独孤贵妃协理六宫之权,独孤贵妃只经历了短暂的失宠之后,重新成为后宫第一人。

就在独孤贵妃复宠的第三天,皇帝下令回宫。

安茹儿正式被封郡主之后,住在慎妃宫中已经不合适,皇帝赐了她一座郡主府,安茹儿本来打算去自己府邸居住,谁知道太后忽然下旨,说对安茹儿十分喜爱,让安茹儿去太后的寿章宫居住。

安茹儿知道太后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现在各地叛乱不断,安茹儿这算是成了质子,住在太后身边,颇有些监视的意思。

寿章宫居于皇宫的北边,是一座很安静的宫苑,安茹儿一走进太后寝宫,立刻有种幽静森冷之感。

太后一切如常,安茹儿静静的站在太后身边,只等到太后念完一卷经文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太后见安茹儿一直站着不动,微微点了点头道:“让你来和哀家住,委屈你了吧。”

安茹儿道:“能得太后青眼,那是臣女的福气,只是太后宫里确实过于安静了。”

安茹儿知道一味说奉承话,反而让太后厌烦,不如老老实实的,反而出奇制胜。

果然,太后笑道:“你这个孩子倒是坦率,也罢,你既然封了郡主,在京里走动也是有的,哀家不干涉就是了。”

安茹儿要的就是这句话,却没有想到太后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连忙谢恩。

太后不再说话,太后身边的德女官送安茹儿出来,顺便细细的说了许多太后宫中的规矩,安茹儿都一一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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