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霓原本很自然的表情瞬间变不自然，不过心中也腾地升起希望，脑子一热冲动问道：“您开公司吗？能给我个工作吗？”说完心里直后悔，暗骂自己怎么把工作找的像乞讨一样。
“所以我在问你学什么专业。”没想到他竟这样回答，而且说话语气沉稳，非常有老板的气场。
“我学财会的，不过如果有别的职位，我也愿意尝试！”
“哪个学校毕业？”
林小霓报了家门。
他听完很诧异，“很不错的大学，找工作这么费劲？”
一句话把她问低了头。
林小霓不想再讲一遍自己的倒霉经历，知道讲完以后希望又会破灭，可她也不想骗人。
纠结过后，她最终还是讲了，在秦白的办公室里。
她误打误撞碰上的老板，名叫秦白，就是那面红墙上嵌着的“归零营销机构”的老大。
“知道吗，如果没有刚才你在洗手间帮我拿东西那段插曲，我现在会拒绝你。”他的话倒是直接坦诚。
“我会想‘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说你单纯所以受骗，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相信？”
林小霓的脸涨得通红，秦白的话顿时让她感到很屈辱。
“说的也是，万一我品行差，那不就引狼入室了！算了，刚才我也就是随便帮下忙，你不用为那点小事谢我！”
秦白笑了。
“刚才我手里拿着笔记本和材料，都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犹豫要不要放在外面，而你居然提出要帮我拿。”
林小霓一愣，支吾着：“我不知道很重要。”
“对啊，所以我才判断你确实是个心思简单的小姑娘，简单的人看不到复杂的事，本来不想给你，又怕伤害了你那份单纯。”
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她以为自己做了好事，殊不知其实还让人家很为难！
那么再留在这里，岂不是脸皮厚到子弹都射不穿！
林小霓站起身，用很窘的表情说：“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那么没眼力的。”
秦白也站起身，“怎么，我讲实话，你不爱听了？”
“没有没有，您给我上了一课！”
“你这么说我倒愧疚了。这样吧，你考虑考虑，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更好，暂时没有合适的，我有一个策划AE的职位给你，以后有机会还可以调换。”
林小霓愣在那里。
完全出乎意料，他居然真的肯录用她。
虽然面子上并不那么光彩，虽然终于没忍住委屈当场掉了两滴眼泪，可是走了两个多月霉运的她终于又有了工作，单凭这个，她也该回去点柱高香磕两个响头！
……
归零营销机构是在业内很有名的一家广告公司，后来林小霓才知道，就是专业对口的学生，想进来都挺难。
跟她共事的同事，都是新闻系、广告系、传媒系的高材生，大家对她一个学财会的能进到策划AE部很诧异。后来小道消息传开，她又因为没有通过正常招聘流程，直接被老大安排入职的传奇经历，而成为全公司最具神秘色彩的人。
很多人都认为林小霓有背景，混熟以后也有同事开玩笑问她“秦总是你什么人”，尽管她总是如实解释，可惜没人相信。
新工作一切顺利。广告公司人员关系相对简单，远没有原来的国企复杂，又因为秦白那层关系，大家都对她格外客气。
两个月实习，顺利转正，薪水涨了，补助多了，林小霓终于有能力租房子，从那个拥挤的家里搬出来。
她明显感到自己正在从人生的谷底向上爬，而这一切，都是秦白给他的。
因为感激，林小霓从不吝啬讲秦总的好话，她当然是发自肺腑觉着这个老板真不错，直到后来，她才后知后觉发现秦白在其他人眼中并不是个好人。
大家私底下不叫他名字，也不叫他秦总，而是亲切地尊称他为“禽兽”。
禽兽的特性，就是残忍。
秦白在工作中对员工的要求极度苛刻，如果没达到他的要求，他会让项目组的人没日没夜加班，不论是二十四小时还是四十八小时，达不到标准谁都别想走。
据说最狠的一次，他扣了一个项目组三天，全体吃住在公司。
这是不符合劳动法的，林小霓起初很替他担心，如果有人告，不就完了吗？
后来她知道，加班在广告行业算是家常便饭，据说全世界的广告公司都一样。作为回报，这个行业的薪水会相对高一些，假如不去计较工作时长的话，报酬还算不错。另外，工作环境也相对宽松，她常常看见创作部的同事穿着拖鞋就来上班，工作时间吃东西啊，听歌啊，如果不忙甚至看电影都没人管，这在别的公司难以想象。
既然大家默认了这份工作的劣势，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问题是，秦白只给巴掌不给甜枣。他从来不会说鼓励员工、安慰员工的话，如果谁真做的好，他会发奖金，涨薪水，但精神层面的，一点都别想有。
林小霓跟朋友说起秦白的这个特点时，大家都说挺好啊，假惺惺说好话有什么意思，给钱最实惠！他们都没有过辛苦加了通宵，老板却从你面前漠然走过，只问你工作进行到什么程度的感受，真的不是只给钱就可以的。
因为冷漠，林小霓听见同事在背后说了秦白很多坏话，很难听，有些也不够客观。
她还见过创作总监跟秦白翻脸，摔键盘走人，从此再未出现过。
每当项目忙起来时，公司里就弥漫着一股硝烟味，冲突随时都可能发生。唯一的灭火器是AE总监袁晶，她是公司的元老，据说跟了秦白六年，对他的忍功一流，经常不动声色化解危机于无形中。
林小霓很崇拜袁晶，她漂亮，干练，典型的女强人磁场，在秦白暴龙脾气发作时能够冷静应对。
不像她，经常被吓得直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