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纸鸢在香泠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又道:“这些原我是不应该讲与你的,只是我在这里处处遭人轻贱,独你愿意与我来往!我观你是个实在的,才说与你听,往后,不要走了我的老路……”
香泠回明溪阁途中,心里默默念着纸鸢那一席话,心道:“纸鸢这一遭,当真是受了苦了!不过看她虽然自怨自艾了些,却没有失了心性,且她说的对,作奴才的,只有主子听之任之的份儿,她若不这样做了,恐怕更会面临诸多困难。”依着那份性儿,香泠日后得了空就往这边来,倒存了些真感情!若是在七爷那儿得了什么赏,也会分一半出去。几时,这个纸面样儿的人,竟成了香泠这一世第一个朋友。
等回到明溪阁,已是过了晌午饭时间,先回了自个儿住处,在枕头底下翻出平日捣鼓的针线活儿,坐在床上似模似样的绣着。
只是她一贯文墨诗词不在话下,只是这刺绣功夫,当真见不得人!前世,她攻克文学书法,修身养性的东西学了太半,这一世,又在静安寺重习了一遍,只这针蹩却未曾拿过。因此学了半年,绣出的东西还是不成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墨染进房来,道:“香泠,你怎么还在这里,爷在书房寻你呢?”香泠这才不舍的放下手头的活儿,心里发了狠道:“回来了定要接着绣,再不穿那白缎子的肚兜儿了!”一面对墨染道:“姐姐,我这便去,就是不知爷几时回来的?”听墨染说回来了一盏茶功夫,就起身到书房去。
话说当日香泠说自己熟读了三字经,粗粗识得几个大字,本来是当不得书房这个差的!可那日金明溪没有问过半句,就将她调到书房,原以为是他糊涂了,却没想那厮早识破香泠的伪装,想用这来试她一试。
却不想这一试就试出了香泠的水平,当见到那一手好字,对香泠更是爱惜不得,因为其字迹俊秀大气,暗含风骨,起承转合行云流水,亦不似当时大家名流。人说见字如见人,只这一行字,便漏了底儿!
来到书房,香泠踌躇着进还是不进,金明溪对她是好,可她瞧着,确像是别有居心!正犹豫着,里面传来那厮的声儿,叫她进去。
“过来!”才入门,又听得那厮吩咐,香泠只好硬着头皮过去。见金明溪正在执笔写字,香泠便要在一旁研墨,墨条才在盘里打了个转,金明溪道:“墨汁讲究的是稀释有度,刚刚磨得正好,你若在磨便稠了!”香泠默默放下墨条,垂首不动。
金明溪这厢举止得体,不浮不躁,丝毫没有因今儿的事受到影响。一张纸写完,搁下笔,要香泠寻了账本给他,香泠照做。
一时房间里只剩了账本翻动的声响,今儿刚接了家族的担子,又上太老爷子那里走了一遭,原想到香泠的伤势,金明溪一回自个儿院子就寻这丫头,却没想她自个儿躲起来了,便有心要凉她一凉,叫她让自己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