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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黄河古道情

是那紫绕于怀的夙愿,将我的心从空灵的飘荡拽向波翻浪涌、滚滚而去的黄河风景线上。黄河滋润了万顷良田,哺育了亿万古道儿女,这血肉之躯已同大地溶为一体,但她的生命却以另一种形式延续。

我曾被舒缓从容的长江潮所迷惧,也曾被凶猛浩瀚的钱塘江所折服,然而,最使我难以忘怀的,还是那蔚为壮观的黄河。

“凡是不可以言说的,对之必须缄默”,西方圣哲维特根斯坦的话把我推入一种难以名状的宁静当中。

春天,黄河像一位性格内向的腼腆姑娘,它翻滚着金波,静静流淌。两岸麦苗摇翠,菜花泛金,秀篁婆娑,古柏摇曳……生命这个永恒的司芳克斯之迷,也许真的永远得不到求解,生命因选择而不朽,也因选择而延伸。

夏天,大雨滂沱,山洪暴涨,千沟万壑的泥土象脱缰的野马冲进了黄河的怀抱。她一反常态,变得激情澎湃,浪峰滔天,浊排怒吼,热烈地喧嚣着、奔腾着,向陡峭嶙峋的山脊扑去,不时溅起赭黄的水花。几十成百露胸赤膊的青壮年大汉,头戴麦杆草帽有节奏地拉着木排。他们态度那样从容,仿佛脚下的洪流只不过是一条叮咚作响的小溪,油黑发亮的背,印着血痕,这千钧之力,是一种美,一种古朴典雅的美,一种生活风浪中挤压出来辗转辛酸的美。它是心灵的呼喊,是青春的召唤。我仿佛只身走入画中,领头的是一位年迈的老人,他讲话声似洪钟:“老蒋(******)炸开了黄河口,下游几十万人被冲走,当时那个惨哪,人都打水漂子。我老伴,回河南探亲,再也没回来,听逃荒的说,河南水淹,我整天地盼呀盼呀,明知道盼也没用,唉!”老人流泪了。他的话使我沉思,更使我产生无边无际的联想,使我产生天真幼稚的怜悯,却也使我憧憬那摆脱一切原始、愚味和落后的美好未来。

“过去一到这个季节,我们心里就慌得很。”老人接着说,“后来解放了,毛主席来黄河看我们,他老人家对着黄河说,一定要根治好黄河。从此以后黄河再也没出过差错,很规矩,还是社会主义好,共产党好啊!”

黄河古道上的人们,像个知识渊博的哲学家,向我仔细地割析着生活中平凡而又深奥的哲理,向我灌输生命旅途中战胜困难的真谛。

秋风秋雨,浸过了冷寂的天空,淋湿了我的衣服,这一切全然不顾了。雨中的黄河就像一首朦胧诗,变幻莫测,浪涌波啸。我为什么不把自己交给它呢?我的心胸就像猛地被撞了弹簧的自动伞,忽地张开了。霎时间,一股浪头接着一股浪头,雨借风势,浪借潮势,风、雨、浪、潮厮缠在一起,黄浑浑的河面腾起一片乌蒙蒙的水雾,这水雾浓得像黄稠的桔汁,能将人轻轻地托浮起来。据芮城县县志记载:数十万人,浩浩荡荡动工筑坝,真可谓“黄河之水天山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修成了地上悬河,成为世界上一大奇观。

如果世上没有逆流,人们一帆风顺,不费力气达到理想的终点,没有黄河儿女这般跋涉的劳苦……这真是一个悖论,一个你总想走却总也走不出的怪圈。

冬日的黄河变得温驯、谦和,我仿佛在沙海中,搭上了驼峰,河流浪潮般的情愫驮着我漂向一个遍地嫩芽的拱土,有绿草繁花芳菲,有湛蓝激浪澎湃的黎明。我用抖索的手,采撷一束鲜红的杜鹃,把真诚的心抛向一片蔚蓝。

我的心猛然一亮,从黄河儿女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唤起一股潮流,簇拥着巨轮般的祖国劈波斩浪,奋勇前进。

黄河,我有无限的眷恋。

黄河儿女,我真诚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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