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辙握住羡鱼的手，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姜疏桐看了姜辙一眼，又看向姚清儿，后者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姜疏桐伸手拦住姚清儿，道：“既然担心，那我们便出去找找。”
“嗯。”姚清儿点点头，跟着姜疏桐一起出去。
羡鱼见姜疏桐带着姚清儿走了，这才对姜辙道：“姜大哥，怎么办？”
姜辙站起身，携着羡鱼往外走，边走边道：“自然是去质问他，他若如实说了小白的下落倒好，若是矢口否认，那便……”
那便如何姜辙终究没有说出口。
姜辟在书房同管家说着话，今日发生了许多他始料未及的事情。姜辙受了伤他是必定要追究到底的，而姜疏桐将孤鸿阁的小厮通通都换了，显然是有了当家的意识，不愿再乖乖听他摆布了。
书房外的小厮没有人敢拦住姜辙，只能任由姜辙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管家一惊，恭敬地同姜辙问好之后，便走出书房，在书房外大声训斥那些小厮：“大公子来了，为何不通报一声？”
小厮们之前是得了命令不许靠近书房的，此时听得管家训斥只觉得有苦难言，又只能点头赔不是。
姜辙冷笑：“原来我在这个家里去哪儿都需要通报了么？”
管家忙道：“大公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哪个意思有什么打紧，反正你的意思左右不过是老爷的意思。”姜辙说着看向姜辟，“管家，你是姜家的老人了，这么得重用，做什么事情会没有分寸呢？”
管家知晓姜辙的话是说与姜辟听的，于是赶忙解释：“大公子，您不要为这事误会老爷？是老爷找我说事情，我吩咐了这些小厮们不得靠近书房的。”
但越解释越乱。
姜辙道：“这么说管家才是姜家的当家？”
管家闻言只觉得额上的青筋一跳，忙道：“大公子这话可说不得，我是姜家做事的，老爷才是当家。”
“今年中秋不是说姜家由你们的少主当家了么？怎么？是假的？”姜辙睨着管家，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管家内心思索一番，才道：“大公子，您多年没在家里，姜家的一些情况您不了解，但有一样您一定得了解，那就是老爷一直希望能由您来当家啊。”
“是么？”
管家道：“当然是。”
“既然如此，你再回答我一次，我到书房来，还需要通报么？”姜辙冷笑。
“这……这……”话题又被绕了回去，管家只觉得在这大冬天里心慌得出了一头冷汗。
“你们在商量什么不能让我听到的事情吧？”姜辙又看向姜辟，“今日可是弄晴来了姜府？”
管家看向姜辟，姜辟却不看他，他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姜辟吩咐管家：“你先下去。”
“是。”管家告退。
姜辟自椅子上站了起来，踱自姜辙面前，道：“辙儿，我若说弄晴的确来了，你是不是便对我是临渊山庄事情的主使之事坚信不移？”
姜辙冷哼一声，表示默认。
姜辟道：“今日弄晴的确来了，她说是辛夷让她来的，让我将她交出去，以便洗刷我的嫌疑。但这哪里是要洗清我的嫌疑，分明是要坐实的我的嫌疑！”
“如果弄晴来姜府没有被人发现，难道你不打算将她交出去？”姜辙冷声道，“小白发现了弄晴，你便将小白和弄晴一同处置了，方才你便是在和管家商量处理此事的对策，是也不是？”
姜辟叹气：“方才我与管家的确是在商量此事，但姚公子与弄晴我并没有处置他们。弄晴来了姜府，姚公子便以为我是主使，要害了弄晴的性命，就劫了弄晴，我让管家派人去追了，如今仍没有发现他们的下落。”
姜辙闻言垂眸，思索姜辟话中的可信度。
姜辟继续道：“如果姚公子没有发现弄晴来了姜府，我的确是有将弄晴交给苏掌门的打算。我想让苏掌门帮忙查清楚，不想你对爹误会更深。”
“狡辩！”姜辙道。
“辙儿，你要如何才能相信爹已经改过了呢？”姜辟无奈道，“当年舒略贤侄以德报怨救了我，我便决心改过。不然这么多年，我明知他没死，为何却不动手呢？非得等过了这么多年后，才对临渊山庄动手？如何也说不过去。”
“怎么说不过去？”姜辙冷笑，盯着姜辟的眼睛道，“你没对舒略动手是因为他武功高强，你根本没法得手。如今临渊山庄生意做大了，舒眉又是舒略的妹妹，你担心她未舒家报仇，便对临渊山庄下手！”
“舒眉又不知晓我与舒家的仇怨，我为何会有这样的担心？”姜辟道。
“那你又如何得知舒眉不知晓的？”姜辙道，“你派了弄晴去试探她，所以才知道舒眉不知晓的不是么？”
姜辟摇头叹气，无力辩解：“我对临渊山庄做下这些事情，于我又什么好处？”
“好处不要太多。”姜辙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既除去了舒眉为舒家报仇之忧，又免去了临渊山庄的生意通姜家竞争之患，一举两得不是么？”
“你便是这样想爹？”姜辟苦笑，脸上的皱纹更加分明。
“你当我愿意自己的爹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么？”姜辙愤恨地说着，拉着羡鱼往门外走，“我希望用晚饭的时候能看到小白，否则，我便当我没有你这个爹。”
羡鱼跟着姜辙往外走，忍不住回头去看姜辟，后者一脸苦涩，老态尽显。羡鱼想，不管他做过什么，面对姜辙，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而已。
姜辙拉着羡鱼径直出了姜府，一路往城西雁回别庄去。
羡鱼停下脚步，拦住姜辙：“姜大哥，你受了伤，应该好好休息的。不要动怒，也不要走太急。”
姜辙伸手抱住羡鱼，声音隐忍：“鱼儿，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呢？”
羡鱼回抱住姜辙，道：“其实姜大哥心里也有一半是相信姜老爷说的话的不是么？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呢？弄晴在荆州暗算了你，她若是姜老爷派出去的人，怎么会害你险些丧命呢？”
姜辙不语。
羡鱼继续道：“如今苍山剑派的人就在苏州，我们又住在姜府内，姜老爷总不可能料准我们今天定会出去，然后让弄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姜府吧？”
姜辙点点头，道：“鱼儿，你说得也有理。只是，若弄晴背后另有指使之人，那么小白如今岂非很危险？我倒宁愿是他指使的，他若顾忌我，小白反而会没事。而且，如今姜疏桐已经准备接管姜家了，他便是再想作恶也不能做了。”
“姜少主接管姜家？”羡鱼疑惑，随即想到在姜府书房姜辙同管家的对话，她道，“姜大哥对管家说的那些话，是帮姜少主给他一个下马威么？”
“的确如此。”姜辙道，“管家是那人的心腹，平时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也该挫挫他的锐气。”
羡鱼笑道：“这样看来，姜大哥还是拿姜少主当弟弟的。”
姜辙伸手捏了捏羡鱼的鼻子，道：“什么话，他本来也就是我的弟弟。而且，姜家如今真的需要他当家。”
“那今晚还是去孤鸿阁用晚饭？”羡鱼问。
姜辙好笑道：“怎么就想到晚饭了，莫忘了小白如今还下落不明呢？”
羡鱼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担忧之色，她道：“如今倒真的希望姜老爷是那指使之人，只盼小白无事。”
“那便往好处想吧。”姜辙说着，松开羡鱼，握着羡鱼的手往城西走，“也该去看看蜀中五鬼可以被苏掌门他们捉回来。”
羡鱼点点头。今日发生太多事情，方才被小白的事情忧恼，倒将蜀中五鬼的事情也忘了。
想到自己险些被蜀中五鬼给侮辱，羡鱼便觉得后怕，若是姜辙没有找来，她所做的拖延时间之事都是白费。
但，幸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