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伯通心满意足的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夜色更深了,湛湛夜空中繁星点点,阵阵凉爽的夜风吹来,让他之前有些气血翻腾的面孔十分清爽。
周伯通精神一振,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站在门外的贾晓健,正一手持着自己的菜刀,双目虎虎生威,四下望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不由的释怀的一笑。
这个贾晓健,看起来憨头憨脑,倒也是个尽忠职守之人,有他看着,自己倒也可以轻松一些。
就在这时,周伯通忽然看到一束火苗蓬然从贾晓健两颗又黑又亮的眸子里闪烁起来。
而贾晓健,原本左顾右盼的目光,也定定地固定在原地,从周伯通的肩头跃过去,愣愣的注视着远方。
周伯通豁然回头,不远处的城墙东西两头,各有一座烽火台,此时,东侧的烽火台已经点燃,浓烟滚滚,远远地,蜿蜒的飘向天际,星火荜拨,映红了周伯通的脸颊。
他再向西看去,便在此时,西城墙上的烽火台,也是轰的一声燃起烈火,火势滔滔,裹挟着狼烟,一直向着更远方飘去。
周伯通下意识的长大了嘴巴,半晌才猛地扭过来,看向贾晓健。
两双眸子之中,同时传递着同一个讯息:“义军,来了!”
周伯通之前见过烽火,自然知道一旦烽火点燃,意味着什么,义军的深夜突袭,虽在意料之中,但是如此之快的发动攻势,也是打乱了他的一些计划。
“伯通哥,怎么办?”
回过神来的贾晓健,一脸惊慌失措的问道,对于他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大头兵而言,战争,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拉开帷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同时,也有些胆战心惊。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身上还穿着大秦军的皮,贾晓健深知一旦被这伙义军冲进城后,自己回落的什么下场。
这些义军,大多都是暴民还有一些脚夫组成,这些人,平日里本就对蚂蝗过境一般的大秦军恨之入骨,若是看见自己,那还不得扒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才怪!
周伯通倒是惊讶多于骇然,虽然他自己也从未上过战场,但是毕竟是特种侦察营训练出来的。自保绝对是绰绰有余。
只是……
周伯通目光看向一脸希冀的贾晓健,还有房门内关押着的两个女人,就不由的长叹一口气:“他奶奶的,拼了!”
人一旦有了责任,即便身处险境,也会不自觉地冒出一股光棍气质,周伯通眼下,就是这种情况的真实写照。
假大能可是豁出了性命决定跟着自己的,自己怎么能丢下他,看来,还是要搏一搏!
“等我走了以后,关闭大门,藏起来,等我回来!”
抹了一把脸,顺便掐了掐有些僵硬的脸颊,周伯通道:“记住,除了我以外,任何人叫门不得开,如果大门被破,你就自己藏起来,这么大的府邸,你要是找不到藏身之处,死了也活该!记住了没?”
“是!”
贾晓健条件反射的挺了挺胸,应声答道。
吩咐下去后,周伯通也不多耽搁,一个闪身,便是如同鬼魅一般的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只听得府宅大门吱嘎一声响,周伯通已然消失不见了。
此时城门紧闭,城内居民也早因为烽火之故纷纷涌出家门。
义军起义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铜陵县,尤其是他们杀大秦军,开仓放粮,不扰百姓等种种事迹,更是让不少百姓拍手称快。
只是,如今铜陵关隘驻军回撤,搞得整个铜陵县城鸡鸣狗跳,这些百姓岂能不感到担心,所以一个个都探出头来观望。
胖子营将原本正在自己的大貂帐篷内睡得正酣,忽闻战鼓惊天,狼烟四起,义军趁夜突袭的消息,也是再无困意,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匆忙从帐篷内跑了出来。
此刻占据城墙上的士兵,不过寥寥百人,由几个什长掌控。
胖子营将几个箭步窜上城墙,随后抓来一名值夜的士兵询问道:“怎么回事?”
“报告营将大人,灯光不及城下,看的不太清楚,不过从义军的火把上来看,应该不下五百人,不过大人放心,区区五百人,他们根本打不上城墙来!”
“呼,才五百人。”胖子营将微微松了一口气,忽然,眼珠一转,大喝一声道:“老子的盔甲,大刀呢?赶快拿来!”
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城下,森然一笑道:“他奶奶的,大晚上的不让大爷我睡个好觉,该死,都该死!速速将我亲兵聚齐,随本将出城杀敌!”
这时,两个士兵一个捧了锁子甲,一个扛了把大刀走了出来。这胖子营将也不见外,就在这城楼之上,开始换起衣服来。
三两下,将披挂穿戴整齐,一探手将那柄开山刀抓在手里,手腕一抖,沉重的大刀在她手中滴溜溜一转,然后“嗵”的一声往地上一墩,砸的青石城墙地面碎屑横飞。
锁子甲堪堪遮住他那一身肥肉,这一抖落,浑身上下,甲片叮当直响,这胖子营将也不在意,威风八面的一转身,道:“走,跟我出城杀敌!”
城墙上,先后赶到的一批身着披挂的士兵们乱哄哄的应了一声,一大帮子人前簇后拥的撵着胖子营将下了城楼。
“哼,白痴!”
此刻的周伯通,正安安静静的躲在城楼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他目睹了这位胆小的胖子营将雄赳赳气昂昂的全过程,忍不住冷笑道。
目光一撒,周伯通望向城下,
他屁股下的城楼,是正南门,这道门正对着之前的铜陵关隘,东西两侧更是丛林茂密,独留下一条羊肠小道延伸出去。
如此易守难攻之地,纵然义军全军来袭,也难以调动大队人马攻向东西城门,相反,驻守在东西城门的士兵却可以借助丛林之便迂回包抄,此战如果坚守城门,义军绝对打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得撤退。
只可惜,这位胖子营将,显然满脑子军功富贵,一听见对方只有五百人,就要贪功冒进,开城迎敌。
一旦城门告破,那么铜陵县绝对会失守。
周伯通想到这,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抹紫衣靓影,不由得撇嘴一笑。
自己千算万算,倒是忘记了这个怂包营将,有此人在这里,也无怪乎对方有把握以五百人就夜袭铜陵县了。
城下官道一箭地之外,聚集了二十多只火把,映照出几个人影来,远远的正向着城墙上喊着什么。
周伯通侧耳听了一下,旋即咧嘴一笑,道:“这些人,撒起泼来倒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这下,那家伙应该忍不住了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林青的耳畔便听见城门的吱嘎声缓缓响起,而伴随着城门的拉开,嚣张大的大笑声,也是远远地传开。
“区区百十人,也敢来我铜陵县城叫嚣,今日倒要叫你们知晓大秦军之厉害!来人,牵匹战马来,诸位亲军,随我出战!”
铜陵县原本就是依赖关隘险峻,因此,这座小县城并没有护城河,也没有吊桥,城门楼上,弓箭手张弓搭箭,蓄势待发,城下,胖子营将,已经跨着战马,率领着他的亲兵冲出城去了。
这些亲卫,大抵占据了一百来号人左右,其中三十名刀盾手,三十多名长枪兵,剩下四十余位贴身剑卫,呈雁翎阵,左右分开。
这位胖子营将冲出去后,没有多久,就单手控缰,提着大刀怪叫一声:“贼子叛国,按罪当诛,速速来本将刀下受死,冲啊!”
说罢,忽的举刀过顶,双脚一踏马鞍,纵马如飞,直奔正前方那十多名身着布衣,背负简易弓箭的义军而去。
百十来号亲卫见状,只得跟在屁股后面一通狂追,夜黑路滑,顷刻间什么队形都不见了踪影,成了一群散兵游勇,乱哄哄的朝前飞奔而去。
胖子营将倒是骑了一匹好马,一箭地的距离,须臾间便已抵达,他松了缰绳,双手举刀,一阵风似的直扑向那群人簇拥在中间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擒贼先擒王!”
别看这胖子营将文化不多,但是这点道理倒也懂得。
火把之下,那青年穿着件虎皮袍子,肩上有弓,手中一杆黑铁长枪横贯在胸前,火光然然,映出他那近乎妖异的双瞳之眸来。一头黑发随风飘扬,更是衬托的其威武不凡。
眼看的一人一骑踢踏着直奔自己而来,这位青年嘴角一撇,似是丝毫不以为意。
马疾如飞,胖子营将手中开山刀寒光闪闪,直奔青年的头颅而去。
四十多斤的开山刀,借着快马前冲的力道,带起一股飒然的风声,激荡的漫天尘土飞扬,马到刀落,几欲直切青年之项!
“噗嗤!”
一腔鲜血飞溅,青年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甚至就连所占据的位置也没有丝毫挪动,岿然不动的风范,俨然大家!
若说非有区分,那就是,原本横在胸前的黑铁长枪,却是不知什么时候竖了起来,枪头之上,穿血葫芦一般穿着那位胖子营将。
这神来一枪,从抬起,立定,然后贯穿,整个动作,青年似是早有预料,若是从另一个角度看来,就好像……就好像,那胖子营将自己飞身递到枪前一般。
“某姓项,单名羽,此乃霸王枪,重一百二十九斤余,去了阴曹地府,不要做个枉死鬼!”
寒风凛冽中,独留下青年冷若寒冰的话语,刺骨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