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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想念

胡征望着旅长,他后退了两步,接着,他站直了身子,有些强忍和倔强地对旅长敬了一个礼军礼。

旅长也回敬了他一个军礼,接着胡征转过身去,二话不说,跑向了自己营里的大楼。

望着胡征远去的背影,旅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原本这英姿勃发的军礼,在现在的胡征做来,却是那么让人心疼的揪心裂肺。

胡征一边跑着,一边还不时地抹着眼泪,旅长有感而发地望望这渐渐开始进入黄昏,并且雨也开始渐渐变大的天空。也许,当自己也失去自己的战友的时候,自己的处置,能比胡征更坦然吗……?旅长这样想着。

回到营队里的胡征,孤身一人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他已经在那里发呆了很久,外面的天空现在已经演变成了磅礴的大雨,并且,天空已经完全进入了夜色。

似乎这一切对胡征毫无影响,他只是一个人那么呆呆地坐着,望着外面出神。现在他满世界里,都是对于战争的恐惧和对于营长的哀愁,说好一起训练生活,说好一起并肩作战,说好直到胜利退伍,说好直到双双变老……胡征他们还说过,在大家结婚的时候,彼此都要来做对方的伴郎,但现在所有的所有,都已成为一种泡影,在没有实现的可能,徒留的,只是深深的遗憾和浓浓的不舍。

“咚咚咚……”但就在胡征神游遗憾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一听这个就像暗号一样的敲门声,毋庸置疑,门外的肯定是二连连长。

胡征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的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立马转过头来,站起身来,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走到了门的旁边。他把房门打开,看见果然是二连连长站在门外。

看见胡征开门,二连的连长憨憨地咧着嘴一下子就蹿了进来,他两三步就蹿到了胡征房间里的窗户旁,他把身子靠在窗户边上,双手撑在窗台上,他望着外面磅礴而下的大雨,看着出神,似乎略有所思地感慨着。

“我喜欢下雨天,雨幕就会像忠诚的卫士一样把我和外界隔开,特别是下雨天在屋子里睡觉,特别有安全感,特别舒适,也特别安逸……”二连连长望着这洗刷着玻璃窗户的雨水,外面的大风吹着旅部里的树木摇曳,那远处的山麓上似乎也被风灌得摇摆不止。唯有楼下的路灯还依旧散发着顽强的光芒。

刹那,天际的闪电一闪而过,瞬间照亮那阴沉摇摆的雨夜。二连连长就这样杵在窗户边,似乎看着窗外的雨被玻璃挡着仿佛就是两个世界,他似乎感觉到由心而生的一种高高挂起的优越感。

胡征一个人呆坐在床沿的边上,他双腿懒散地向前伸着,双手有气无力地搭在自己的面前。他微微地弓着背,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有气无力的。

“你怎么了……?”二连连长看胡征这个萎靡不振的样子,他有些担心地走到胡征的旁边,在他的身边坐下。

从前线回来后,二连连长就专门来找胡征聊天,因为九营现在处于一个调整休整期,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训练任务,都比较空。

二连连长特意来找胡征,一是战场上大家都带着伤,互相多交流交流对疏导内心的心结有所帮助。二是胡征从战场回来心里被摧残的这么严重,在营里,胡征和他跟老营长的关系最好,而且他和牺牲的营长也是生死兄弟,所以不管怎样,他都觉得自己有义务去照顾和关爱胡征,这样即是自己的责任义务,也是对完成老营长所交代的使命。

二连连长有些心疼地看着胡征,他动了动脑子,想法设法想让胡征笑。

但他也没有什么会的,于是他就站直了身子,鼓起了勇气,开始一展他最不拿手的歌喉。

二连连长五音不全在整个团里都算出名的,但是胡征这样郁郁寡欢下去不行,为了让他开心点,傻傻憨憨的二连连长也只能动用这个迫不得已的手段了。

“咳咳……”他有些紧张地站在胡征的面前,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接着他张开了嘴,开始了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的演唱。

二连连长一边给用手给自己打着拍子,一边坚持不懈地演唱。他不敢唱的太大声,因为他不想让其它地方的战友听到,然后笑话他。

而他面前的胡征,依旧是那么默不作声地坐着,他微微地抬起头,用有些百感交集的眼神看着越唱越小声的二连连长。

胡征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对于营长的死,他无法做到这么快就释怀,不仅痛心,他的心里还慢慢地填充着一丝遗憾和落寞,遗憾的是对于营长,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说没有做,落寞的是,这样兄弟之间交心陪伴的场景,怎么可以没有营长的参与。

眼前的二连连长已经渐渐地唱的没声了。胡征心里很难过,他的心里也就没有好过过,但是他毕竟年纪比胡征大,阅历也比胡征丰富,所以他就算再怎么难受,也没有表现的像胡征这样明显惶然。

其实对于老营长,二连连长的心里比谁都放不下,他和老营长认识的时间比胡征长,而且他和营长的年纪相仿,两人还默默地结交过生死兄弟。但是营长虽然死了,但他交代的和遗留的愿望,身为兄弟的二连连长还要去替他实现。

对于胡征,他们三人就像是密不可分的三兄弟,现在最小的小兄弟整天郁郁寡欢的,身为大哥哥的他,有义务让他再次站起来,而且好好照顾他,让他们好好地活下去,也是身为大哥的营长在牺牲的时候最后交代他们做的事。

想到这里,二连连长的心里也酸酸的,他望望窗外那依旧淅淅零零下着雨的天空,似乎营长就在天上,某一朵云层里默默地关注着他们,如果是面对面,营长也一定会交代二连连长替自己好好地照顾胡征,二连连长也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失望,所以他虽然脑子不那么好使,但是他依旧在竭尽全力,想法设法地让胡征振作起来。

就论这一点,他和旅长的初衷是一样的。

二连连长低下头来揉揉自己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了。这几天,他不止一次地开导过胡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二连的连长觉得懊恼极了,似乎就像要完成不了营长交给他的任务一样非常的沮丧,也罢,看胡征这个样子,还是让他好好地睡一觉吧。

二连的连长用牙咬咬嘴唇,然后他慢慢地走到胡征的旁边,伸出手,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

接着,他二话不说,默默地走到门口,将要出去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胡征。他依旧是那样一言不发地坐着,二连连长摇了摇头,接着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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