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文姜踏入教学楼,询问一个学生。
“我很忙,先走了。”她甩掉面前这个奇怪打扮的女生,上了楼梯。
“那个同学……”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同学,同学!”文姜蹙眉,这怎么跟逃难的一般?她抬头,迎面走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对所有学生都面带微笑的走过。“那个!”文姜抓住一只臂膀,一脚踩住了自己的裙儒,栽进他的臂弯。这是什么香薰?
“同学?你有什么事?”她抬头,狼狈的看着那个歪着头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男子。
“哦,”她失礼的整理服装,微微俯身,“你好,我想找408,可是这里只有407。”
“哦,408是因为之后装修搬到了三楼了。”他冲她笑笑,露出的两颗虎牙让她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开始有趣起来。
“那我先走了。”她垂眸转身,款款走向三楼。真是个俊秀的书生,她双颊微红,低头走进了远远就听的头痛闹哄哄的408。文姜低着头,不知怎地这样的吵闹声让她怕生起来,大家闺秀的她向来都落落大方,却不想这次是如此狼狈的侧身,抱臂恐惧的踏入教室。
咦!没声音了?她抬起头,瞪大双眼,看着如同时间般凝固的学生,这一刻她顿时想起了原来真的有时空这种说法,不对,她来到这,已经是时空紊乱了。
“哇,这个是cos古装么?”
“要不要那么炫,开学第一天就整一套?”
“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见过她么?”
“谁知道啊,不过她看上去真的很像穿越来的啊。”
……
此刻恐惧感席卷了她的全身,文姜,挪一步,大方的站着,别怕,那只是欣赏的目光……她骗着自己,周围的窃窃私语令她不寒而栗。不经开始哆嗦起来。因为暖气的缘故,冬季的风并没有那么寒冷,可她顿时没有的容色,双手寒冰般足足被众人注视了小半柱香的功夫。
“这位同学?”声音是……她眼里尽是恐慌的望着给她指路来408的男生,她恍惚间感受到他的友善。
“你快救救我,我好怕。”她一下子抱住他精瘦的腰。
“哇!”四周吃惊的尖叫声令她抱得更紧了,他瞳孔放大,一下子脸红,对于刚带证上岗的教师,他也束手无策的惊慌失措起来。
“好了,其他同学回到座位。唔你叫……言文羽同学?”他摸摸她的发,却超乎常人的丝滑,“言文羽同学?”
“我冷。”她带着哭腔,把整个脸埋进了他炙热的胸膛。
这一出之后,下面的学生更是眉飞色舞的看着讲台前少有的一幕。面容出众的女孩栽进新来的年轻老师怀里,怎么看都是学生的诱惑啊。
“文羽同学,你……你,你握住我的手好么?”他磁性的声音在她红透的耳边环绕,“把手交给我。”她一点点挣开他的腰,触碰到他早已发烫的手,她一惊,抽回她的爪子,吃惊的抬起头环顾着四周,瞬间原本苍白的脸颊染成殷红色。
“文羽同学,你就坐……”他挠挠头,指了指最靠讲桌的空座位,没想到竟然是学生故意腾出来的,“这里吧。”
她低着头,羞涩的坐下裙尾在四周青色的瓷砖上分散铺开,如同一朵深红色的牡丹在青色的水塘里绽放。
“咳咳,那个,我来介绍一下,首先,这个新来的学生叫言文羽,可能她也比较怕生,请大家多多关照,还有就是唔……希望言文羽同学下次穿正规的校服来。”他收起了课间的笑容,脸颊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晕。
“老师的这份师生情,我们必须得懂,是吧!”后排摇着椅背,龇牙笑的男生大声冲他挑眉。周围同学也露出那样的笑容。
“我是你们新来的老师,我姓奚,叫奚淋。”他的书法字很好看,所以粉笔字也能看出些许的笔锋来。“因为你们的老师有事调去了西部支教,所以今后两年由我做班主任,我教历史,还有问题么?”
“历史课代表还没订呢老师?”那个龇牙的学生转着笔,抖脚。
“哦,是,那么上学期是谁,这学期也……”
“老师不合适吧,我觉得新来的老师必须要有新课代表啊,你们觉得呢?”
“老师还是改一个吧?”
“那么……”
“老师,我觉得新同学不错啊,一身古典气息,怎么不选她都说不过去啊。”底下起哄者居多。
“好……好吧。”溪淋嘴角抽了下,“言文羽同学。”她抬头望着那个爱笑的男生。“麻烦你了。”他冲她微笑。言文羽脸上泛起红晕。
“今天我们来讲唐朝李世民的一些事迹,翻到课本第35页。”他在讲台上说着她觉得很难接受的事物,事实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不能接受的。为什么要剪去头发,为什么要穿这样的服饰,为什么会被别人觉得自己是怪异的。她的姐姐怎么样了……有没有也穿越?如果哥哥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我宁可希望她也不要活在齐国,来到这,起码算得上真正的逃避现实。
“那个,你好,”她转过头,看到身旁羞涩的打招呼声,“请问你真的是现代人么?为什么你那么精致。”
“恩?”她笑笑。不知从何说起。不过细看四周,真的感觉现代的人都像是被遮盖了一层重重的雾气般,并没有古代的那么清晰透亮。还有架在鼻子上的东西,那是什么……她来这里短短三个月,能触及看到的也就是言萧房间里的东西罢了。
“那个……”她转过头问身旁的女生,“为什么有些人会看到我的样子会躲开?”
“那个啊,”身旁的女孩扑哧一声,“因为她们都以为文羽你是前阵子从精神病院逃进学校的疯子。”
“疯子?”她不解。
“离我们学校不远,有一家精神病院,里面有一个女人很疯狂,天天说着胡话,还总是穿着像你一样的衣服,还说自己是齐国的人。”
“齐国?!”她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真的?”
“言文羽同学?”他蹙眉,今天的事真的已经是他不可预计的范围内了,这个女孩能不能消停点,让他上完一节成功的历史课行不行……
“对不起。”她马上坐了下来,把头埋得低低的。也许是姐姐呢,有可能是么……如果她穿越了,姐姐也穿越也并不是没可能吧。
“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后来就从精神病院消失了。”她摆摆手,“不过你也不用怕,看样子你似乎很容易担惊受怕的样子,是不是家里把你宠的特别娇贵。”
“宫里,哦不,家里就我和哥哥两个人,是哥哥比较宠我。”她笑笑。父王,母后……哎……
“宋洁。”奚淋点了点跟文羽插话的女孩,“你把这段读一下。”
宋洁么……她打量戴眼镜,嘴角有一颗痣的女孩。其实曾经她也有一个嘴角有痣的丫鬟,听母后说这是有福的象征,想留在身边,沾点喜气,似乎那个丫鬟还总爱吃她的杏仁酥。我的齐国最后怎么样了?哥哥过得好么,她趴在桌上,眼泪滴落在桌边。
经过一天的洗礼以后,她这才知道,并不是每一支笔都可以写出她的秀娟小楷,并不是每一本书的字都可以让她轻声诵读,更不是每一套服饰都可以让她驾驭的,重点只源于环境。她摇摇头,轻叹,且不说能不能好好学习,就连能不能看得懂字都是问题,她春秋战国的一代才女为何沦落到大字不识几个的地步……简直比退婚还要羞耻,难道她这十几年就白读了么……
“别皱眉头了,你跟同学比起来,唯一的优势是你就是那古董,那书能创出来,要知道也有你的功劳。你的一举一动影响整本书的编写。”他专心的开着车,摸摸她的脑袋。
“对了,你刚刚说,这书能创出来也有我的功劳对么?那也就是说书里记载着过去对么?”她双眸一亮,“你给我读读!我姐姐,哥哥,齐国怎么样了!”
“这……我回去读给你听行不?现在开车呢。”他后悔了,他怎么可能告诉她,她家里的人早就被灭了,还有齐宣姜的悲惨……还有她与她哥哥的故事……这一切对于穿越的她来说,都是未来。
“是不是不好的事?齐国最终敌不过各国,败了对么?”她着急的拉着他的臂弯,“你告诉我,我们家,哦不,我是不是没有家了,是不是早已被人践踏,故土也不复存在了……”她泪落衣簌簌,抑制不住思乡的心情。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他推开她的书本,“其实这段历史是最美好的历史,因为所有的国家都没有灭亡,你哥哥与别的国家达成了共识和平相处,不再连年征战,于是他们为了表达这样的意愿,共同成为秦,秦可不是那个秦国,是一个称呼,表达的是一种,一种友好。”他笑了笑,“所以啊,齐国还是得以保存的,子民都非常的爱戴各王。”
“真的?可是哥哥是好征战的。”她擦干眼泪,满脸的质疑。
“不,有一个使节,说动了你哥哥。因此得以保住了整个大齐国,还有江山。”言萧只能开始胡编起来。
“那可不是太好了!”她破涕为笑,抬头望着明媚的天空,“谢谢你告诉我他们过的很好,言萧。”
言萧望着眼前笑的像孩子的她,她真的很干净,也很纯洁,明亮的眸子里是这个社会缺少的事物,她也许不会想到有叫善意的谎言的吧,蠢直照射出的心真的挺无邪的。她从窗户里折射出他的眼眸,她知道他在骗她,但那又如何,她闭上眼睛,转过脑袋,就当他们过的不错吧。他们真的……真的过的很好吧,“母后!母后!看这是小绿给我的糖人!”“哟!我家的文姜啊又偷偷溜出宫了吧?走,母后带你去后花园玩。”
“哥哥……呜呜呜呜哥哥……他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齐大非偶’可笑!我哪里不好了!为什么要被退婚!”“不,不是妹妹的错,错过了并不代表不好,有可能是他的遗憾,他乱听谣言信了那些诡秘的事情,才不要你的,你并没有错,是他自己立场不坚定,这样的男人配不上你,文姜……哥哥永远陪着你。”
那样的日子,恐怕就要随流水远去了吧,不要再挂念了,回不去,就应该接受当下,她眼角两行清泪以滴落在手心的红心痣为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