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桑接到林西落的信确实有些吃惊,待她看完整封信,也不禁为林西落的计谋感到吃惊。
她怎么能想象林西落那样一个单纯如水的女子,站在至亲的人身前,为了保护他们,救出珞瑶,竟然会爆发出那么强大的能量,她,为之折服了。
不远处有一处破庙,连夜赶路的疲惫袭来,阿格桑现在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思考林西落所说的下一步棋子如何走下去。
可老天似乎不想令她满意,庙中早有了两人。
是两个躲雨的男子。其中一个身着紫色长袍,俊朗的眉眼,清秀的脸庞给人阳光般舒适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少年抬起头,怔了一下,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吓人,全身湿透,苍白的脸隐在湿黑的长发中,但却不狼狈,冰冷的眼神扫向他,他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姑,姑娘?躲雨?”
阿格桑不想同他说话,正准备抬脚往里走,一束凌厉的目光打在她身上。
少年旁边抱着剑靠墙闭目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
阿格桑愣了一下。
刀削斧刻的脸庞上,眉目俊朗,一双黑得似海般深邃的眼眸正看向她,隐在黑夜里的身形高大,整个人都透着高山深海般的凌厉,不知为何,她却从中看出无边的暖意,眉目间竟然有些訾风的轮廓。
那男子心里也顿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眼神如泉水般清凉,却似乎永远看不透。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清透,以及,疲惫。
仿佛日与夜同时照耀这所庙子,一个眼深似海,另一个眼清如泉。
这是她与他的第二次相遇,在这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只一眼,便让对方永世难忘。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时,林西落就醒了,其实她一夜没睡,只小小的休息了一番,况且旁边还有个话痨子,一整夜喋喋不休:
“姑娘?你全身湿透,过来烤个火取取暖吧?”
“姑娘?你没事吧?”
“你是哑巴?”说着还很吃惊地捂住嘴,像说错了什么话。
“姑娘你?”
阿格桑转过头没好气地问:“你话总这样多?”
“你不哑巴呀!那为何”少年叫道,想要说什么,被阿格桑一个眼神摄到。
“姑娘,我们也算是萍水相逢,不知姑娘芳名?”
“你也说了我们是萍水相逢,那我也不必告诉你。”
“哎,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看姑娘这样子,是赶路吧?你正好可以与我们同路,这一路上你一姑娘家也有照应不是。你说是不是啊?阿知?”说着推了推旁边的男子。
那男子抬眼看了下林西落,无言地又闭上眼睛。
“他话比较少。”少年无奈且尴尬地笑笑。
阿格桑转过头闭上眼睛,不予理会。
少年瘪瘪嘴,没再搭话。
醒来时破庙里只有她一人。
可没想到几日后又与那男子及多话的少年相遇。
她刚赶到荆州,以前在大漠听兄弟说起过这个地方,他们都说这荆州山清水秀,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她灵光一现,想去青楼走走。
她换上男装,手拿折扇,高束青丝,宛然一副俏公子形象。抬头看招牌:醉春风
她望望四周热闹的人群,笑了笑,一合折扇踏了进去。
老鸨手中扇着扇子,花枝招展的同进楼的人谄笑,头上的簪花随她大笑的频率不断抖动。林西落一进楼老鸨就发现了她:“哎哟!哪来这么俊俏的公子啊!公子快里面请!”
阿格桑笑笑:“妈妈,您这儿的头牌?”
“呵呵呵呵,”老鸨得意地笑道:“公子,我们这儿的头牌杜依依可不随便见人,况且方才已经有两位公子点了名要依依了。公子这”
阿格桑会意的微笑,掏出一锭银子:“这个够不够?”
老鸨一看到银子眼早已发直,手紧紧揉着帕子:“公子,你这不是为难风娘我嘛?”林西落又掏出一锭金子:“那这个”“够了够了!”风娘一把抢下金子,边把金子往怀里藏边往后喊:“小翠,还不快领这位公子去依依那儿。”
阿格桑不禁好笑,随小翠上了楼。
走到一间名叫“香歆阁”的房间,小翠停下脚步:“公子,请。”
阿格桑朝小翠礼貌的一偮:“多谢小翠姑娘。”玉树临风的样子让小翠愣了愣,她低下红透了脸,忙转身跑开了。
阿格桑摇摇头,怎的大尧国青楼的姑娘还这般害羞?
她手刚放上门想推进去,却听里面有人说到柳时义,心里一惊,阿格桑欲俯身听,门这时却从里打开了!
门打开的同时两人都愣了,“你!不是那个躲雨的姑娘?!”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那晚庙中多话的少年,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打扮成男子的女子:“你这是啊!”他反应过来,手指着阿格桑愤怒说道:“你偷听!”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阿格桑摆手,“我还未来得及 哎,不过,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越过少年看到了房内的黑衣男子及传闻中的杜依依。
“我们?”少年为难地看着阿格桑,不知如何回答,“啊,你们男人都喜欢来这种地方吧?”
阿格桑走进房间,好奇的打量四周,“也是,这里这么多美女,连一个带路的小姑娘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对你们男人来说这里就是天堂啊。”
“你!你别胡说八道!”少年似乎被气红了脸,“我和阿风来这里是为了 ”“阿云。”从未说话的黑衣男子打断了少年,黑衣男子定定看着阿格桑,眼深似海。
阿格桑眼睛转了转,听到少年唤那男人做阿风,她心里一动,来到杜依依面前,仔细打量着她:“哦,你就是杜依依吧?果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不过要赶上‘大尧国第一美人’还差一点哦!”
杜依依微笑了下:“公子谬赞,不过公子,如果您约了依依,就请在楼下等候,现在依依是这两位公子的人。”
“哎,这可不行。”阿格桑笑着,“唰”地打开扇子:“我可是给风娘钱了的,依依姑娘,要不,我们四人一起聊聊天?”
“这 ”杜依依为难地看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看向阿格桑,四目对视,空气静了静。黑衣男子嘴角扬起不经意的笑容,朝杜依依抬手:“既然如此,杜姑娘,在下告辞。”说完转身离开。
少年看看杜依依,又似愤怒的看看阿格桑,转身跟上黑衣男子。
阿格桑看向两人离去的背影,沉吟一会,收起扇子,对杜依依一偮,微笑离去。
夜沉如水。
少年和黑衣男子走在早已无人的街道上。
“阿风,我们这一走,太子怎么办?”少年问前面的黑衣男子。
“嘘。”黑衣男子脸沉了沉,停住脚步。
“怎么了?”少年疑惑道,黑衣男子用眼神示意他,少年反应过来,转身大声道:“是何人?还不快现身!”
“呵呵,两位如此警惕,这一路一定是安全无患了,我与两位同路可好?”说着朝两人抬手:“阿格桑,两位?”
黑衣男子静静看着她,没说话。气氛与这夜一般凉。
“同路?我看你也不是弱女子,还怕遇到劫匪不成?”少年瘪瘪嘴。阿格桑笑笑:“我刚才多有失礼,请二位原谅一个从未出过远门女子的好奇心。”
“从未出过远门?”少年看向黑衣男子,后者却转身往前走了。
少年想了想,瘪瘪嘴:“同路就同路吧,我叫訾云,他叫訾风。”
阿格桑眼眸光转,微笑:“幸会。”
黑衣男子走在最前,阿格桑与訾云并肩同行。
“你去京里做甚?”陆任翎问道。
訾风笑着,心知虽然他易了容,她却也是忘不掉他,漫不经心说道:“方才不是说了,当然是去盛京见世面了。”
訾云闻言得意的笑道:“去盛京玩啊,那你一定要问我了,我在这方面 ”
訾风走在前面,不时听着后面女子的声音:“哇,真的 ;好神奇!”
嘴角扬起不知名的笑,今夜,真是个有趣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