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黑了,小五又受了内伤,刚才引荐自己的小童也不知去向,云曦只能扶着小五返回刚才所在的偏殿,安顿好小五,让其自行疗伤,便出门找吃的,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一大片鸡舍,里面养着一大群肥鸡,云曦见左右无人,便蹑手蹑脚地潜入鸡舍,抓了一只肥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鸡处理干净,架火烤熟了带回大殿。
回到大殿,云曦见小五仍在疗伤,也不打扰,只是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从荷叶里撕下一条鸡腿,其他的再次包好留给小五。云曦慢条斯理地吃着鸡腿,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当时自己被一群人包围,手中没有武器,小五又不在身边,若真是打起来,自己虽然可以抵挡一二,但断然是丝毫胜算,只是救自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那么快的速度,自己竟然连看清他都做不到。云曦正想得出神,猛然听见耳边响起小孩子的声音:“喂,我饿了,你的鸡分我吃一些!”声音清澈干脆,但是在这空无一物的大殿上又显得诡异,吓的云曦大叫一声,身子不自主地向后一缩,手中的鸡腿反弹性的向那孩子的脸上掷去。
“喂,你有没有礼貌!真是一个无礼的姑娘!”小孩子手里抓着云曦丢过来的鸡腿,站在原地愤愤地训斥。
云曦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小男孩,穿着青布衣服,清澈的大眼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红红的嘴唇因为不满嘟嘟着,再加上粉嫩的皮肤,好可爱的男孩子!一时间,云曦顾不得生气,笑呵呵地问:“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父母呢?”说着,伸出手去握那小男孩的手,软乎乎肉嘟嘟的,很有手感。
这边小男孩还没有说话,跟来的小童却先急了,不顾礼仪大声呵斥道:“什么小弟弟!这是我们师尊一名路前辈!”
云曦本来就喜欢孩子,见到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内心早就欢喜了,所以听到小童的呵斥并不以为意,神经大条地开口就说:“看你挺小的,辈儿还挺大,都当师尊了啊!嗯?师尊?一名路?”说完云曦彻底就傻了,天啊,天下传呼其神的铸剑圣手只是一个孩子吗?给谁说谁都不信好吧!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叫人家前辈!这不是给‘前辈’俩字抹黑么?
一名路似乎很欣赏云曦被震傻的表情,面无表情地啃食者手中的鸡腿,冷冷地说:“你偷我谷中的神鸡,我只管你要一条鸡腿,有什么好惊讶的!”继而又看向不远处打坐的小五,笑嘻嘻地凑到云曦耳边说:“你的小情郎受伤不轻啊!在不救治,有性命之忧哦!”
“你说什么?”云曦从惊愣中回神只听清“性命之忧”四个字,瞬间变了脸色,目光也犀利起来,一双灿若明珠的眼睛死死盯着一名路。
一名路一惊,心想这个女孩变脸变得好快,而且那周身瞬间散发出来的杀气是那样的有杀伤力,难不成那个长相一般的少年真的是她的情郎不成?“你的同伴受伤不轻啊。”一名路迫于压力,鹦鹉学舌般将话又说了一遍。
而此时的小五像是验证一名路的话一般,身子前倾,“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身子一歪,就重重地撞在铺着青砖的大殿地上。云曦回头,恰好看到小五倒地,心中一急,忙抢身上前,将小五揽在怀中,轻拍着小五的脸颊,急切地呼唤:“小五,醒醒,快醒醒!”但是小五紧闭的眼睛丝毫没有睁开的迹象。
“一名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在殿外救我的那个男子,就是你要宴请的贵客吧!”
云曦的声音温润清和,似乎小五的病症不能动摇她丝毫心智,一名路不解地盯着云曦上下打量,不明白这个身量未足的女孩子是怎么做到如此的千变万化,只一瞬间,就收拢了自己所有的情绪,让他人捉摸不清。
“是的,只是这么晚了,他也睡下了,要道谢的话,明天吧。”一名路丢掉手中的鸡骨头,从怀中掏出丝帕将白皙修长的手指认真地一根一根地细细擦干净,语气不温不火,似乎在彰显自己的大度,又似乎在向云曦施压。
却不想云曦只是冷冷地笑道:“道谢么?伤了我的人还想让我道谢,当我是病猫么?”
“那个人,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得罪起的!哼!”一名路说着,甩袖负手打算离开。云曦不搭理,只是把小五平放在地上,又从包袱中找了几件厚实的衣裳为小五细心盖好后才开口说:“据我说知,鼬宁谷中的人是不想理会朝堂纷争,江湖恩怨,才隐姓埋名在此安度一生的,一直以来,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今天,我发现了可以颠覆我这印象的秘密。”云曦的语速很柔和,就好像在讲故事一样,但是听在一名路的耳中却完全变了调调。
一股强劲的掌风猛然袭向云曦,云曦不躲不闪,目光平静如水,但是眼底却冰冷一片,一名路被云曦的眼神吓住,扼住云曦咽喉的手不觉一抖,力道就松了几分,但又看到云曦唇边戏谑的笑,心中一狠,松开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小娃娃,你今天的结局怪不得他人,要怪就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一名路恶狠狠地话语对云曦没有丝毫的影响力,唇边的笑意更浓,眼底的寒意更盛,说话的语气仍是不急不缓:“不要说,你不好奇哦?”
云曦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名路的眼睛,将一名路眼底的情绪看了个透彻,就因为知道这个秘密对其他人的诱惑力,云曦才拿出来谈条件的,更何况这样做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那英文,若不是烂熟了这门语言的人是完全看不懂的。
“你!”一名路有些气急败坏,恨声说道:“我才不稀罕什么秘密!哼!”
“前辈,话,是不能够说满的啊,您老人家既然这般的不在乎这个秘密,又何必恼羞成怒?这样可使不利于长寿啊。”云曦说话的同时,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抽了出来,这是在襄阳城里买来防身的,如今,正好用到了。
匕首的出现与一名路收手是同一时间。一名路看了一眼被匕首划破的衣裳,抬头怒视着云曦,似乎要把云曦杀死在自己的眼神中,见云曦不以为意地把玩着手中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的破铜烂铁,就像在观赏这世上最值钱的宝贝一样,这让视剑如命的一名路万分不能理解,同时却也对这个宠辱不惊的女孩子产生了好奇。
“喂,人家说你睡觉了,你怎么大半夜的跑到这儿来了?这不是打人家主人的脸面吗?”云曦瞥见殿门口的一袭月牙白衣袖,鼻中嗅到日间与那人同样的淡梅花香气,虽然心中不敢完全肯定是白天救自己的那人,但是话还是不经大脑就冲出去了,云曦其实并不在意有话直说,但是这般的冲口而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懊恼的。
“呵呵,姑娘真是心直口快啊!在下算是服了。”
好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云曦一愣,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子的声音也是可以这般好听的,就如同高山上潺潺流动的冰雪融水那般清澈,又如同遥远天籁传来的美妙乐曲那般飘渺,更如同正午躺在房顶上打盹晒太阳的波斯猫一般的慵懒,未见其人,他的声音却是这般的令人享受。
“大公子不是已经歇下了么?怎么来到这不起眼的偏殿了呢?”
“呵呵,躺在床上才想起来,今儿白天做了好事,人家还没答谢呢!老路,若不是你拿出你的宝贝酒,我怎么会惹得美人儿在此暗自幽怨呢?”
“姑娘说要去答谢,是我加以阻拦,看来是我之错也!”
“就是,老路若是知错,把你的陈酿拿出来做罚吧!”
“……”
“……”
两个人你来我往旁若无人地调侃着,没有理会云曦的意思。云曦也不急,走到一面墙壁前站定,用自己脆玉般的嗓音轻轻读到:“混沌时代,盘古用巨斧将天地一劈为二,轻者上升为天,重者下沉为地,盘古顶天立地,天高一尺,他就长高一尺,直到天地再也不能够再结为一体,他死后,眼睛化为日月,毛发化为星辰和森林,血液化为河流,鼻子化为高山,耳朵化为山地,身体的其他部位化为平原,草原,盆地等,渐渐地,不论是陆地还是海洋都产生了生物,它们不断地适应环境,不断地进化,经过数以万年,成为了动物,植物和海洋生物等新的生命……”
大殿上寂静无声,原本相互调侃的两个人也都没了声音,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云曦柔柔地低声地讲述着古老而又传奇的神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