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舞是万蝶谷百年来唯一的一位在众弟子的簇拥下下葬的谷主,其他的谷主,都选择了留在圣殿里,让自己的灵魂守护着那四座无字碑,守护着代代流传下来的使命。
记得魔焰曾经说过,以魔仙教为首的三大幽谷,一起守护着一个秘密,但是几十年,几百年过去了,没有人能够解开那个古老的文字,更没有人会知道,守护了这么久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花舞下葬的那天,万蝶谷正好迎来了雨季,犹如牛毛的细雨静静地洗刷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万蝶谷的七仙抬着灵柩漫漫地走着,雨水打在她们脸上,让人分不出那是雨水还是泪水。轻风细雨中携带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气息,在谷中的万灵山上,早已有人建好了坟坑,在花舞下葬的一刹那,成千上万只蝴蝶从刚刚走过的小道上奔涌而来,它们停落在花舞的灵柩上久久不愿散去,这些美丽灵动的精灵,在这样的雨天,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来给自己的谷主送行,所有人都哭了,呜呜的低泣声混合着雨水的滴落声,还有蝴蝶翅膀被雨水淋湿,艰难扑打双翅的声音,混在一起,使得云曦原本压抑的心情更加伤感。
云曦将右手伸出披风,雨水打在云曦手腕的肌肤上,凉凉的。魔焰看着云曦,轻声道:“小心着凉。”
“没事的,焰。”云曦对着魔焰报以浅笑,也许,这清凉的雨水可以洗涤云曦内心的伤怀,能够让云曦稍微的舒服一点。
一只柔弱的却极其漂亮的紫色蝴蝶,落在云曦的食指上,微微抖动着自己的双翅,云曦虽然知道蝴蝶眼中的世界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但还是感觉那双眼睛在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告诉大家,都回去吧,谷主走的时候,是笑着的。”云曦对着蝴蝶轻喃,眼眶酸涩,终究忍不住失声痛哭。终于哭出来了,自从那天开始每每想到花舞去时唇边的那抹笑容,云曦心中就算在难过,眼中依旧没有泪水,对于花舞,云曦是感激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母亲,云曦没有得到过其他长辈的疼爱,花舞,是第一个云曦想要亲近的人,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因为云曦而死,云曦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但是内心深处,却久久不能释怀。
看着跪在泥泞草地上失声痛哭的云曦,蝴蝶们纷纷拍打双翅离开灵柩,盘旋在空中,直到花舞的灵柩被厚土掩埋,才相继飞离。
“曦儿,起来吧,你这个样子,谷主走的不安。”魔焰俯身扶起云曦,轻轻揽着云曦的肩膀柔声劝慰。继而有对回头望来的狂微微点头,揽着云曦往来路走去。
回江南的马车已经备好,云曦回头望了望住了两月有余的朗星,转身向谷外走去,和来时一样,甚至路旁的一草一木都不曾变过,但是它们的主人却已经换人了。
云曦来到马车前,看到侧坐在驾驶位置闭目养神的狂,微微一怔,狂自然也觉察到了云曦的气息,睁开眼睛向云曦望来,浅笑道:“怎么,给陈楼主当个免费的车夫,难道陈楼主不喜欢么?”
云曦听了,也不觉一笑道:“免费的自然是好的。”说完,与狂对视一眼,相继大笑起来。
“离开这里,没问题么?”云曦止住笑,回首望了望送行的紫月蓝月等人,轻声询问。
狂只是摇了摇头,对着云曦轻语:“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
“也好,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权当是散心了。”云曦说着,弯腰钻进马车,琉璃也闪身跟着进了车厢。
“再过一月有余,就是皎月未央一周年纪念日,也是我的成人礼,狂,你和三少若是不急,参加完再走也不迟。”云曦挑起车帘,对着端坐在马背上的南宫绝浅笑着说。
“哦?小曦儿不说,我竟然忘记了,如此,我便要回家族一趟,放心,十月十九号之前定会赶到凤鸣山庄的。”南宫绝一手扯着马缰,一手轻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地开口。
“那好吧,你一路小心。”云曦对着南宫绝轻轻摆手,南宫绝也不介意,对着身边的众人微微颔首,便骑着马率先离开了。
狂轻甩手中的长鞭,四马并驾的马车缓缓开动,就在云曦刚想将帘子放下的时候,狂的声音透过车壁清晰地传来:“也好。”
魔焰策马上前,用手轻轻敲打车壁,低声轻唤:“曦儿!”
“焰,怎么了?”云曦将脑袋露出来,看着魔焰的目光有些不解。
“曦儿,我不能与你们一同回去。”魔焰的语气柔柔的,其中的宠溺不言而喻。
“为什么啊!”云曦不解地反问,目光中满是委屈。
“我先回一趟魔仙教,在十月之前赶去你那里!”魔焰强忍住心中的不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为什么啊!焰,我想和你堂堂正正在一起。”云曦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引来路上其他人的不解地张望。
“傻曦儿,听话,啊!”魔焰继续劝着。
“好吧,早去早回!”云曦知道魔焰心中所想,真的很想告诉他,自己真的不怕,但是现在,云曦也明白,自己回去之后就有的忙了,若被有心人发现自己和所谓的邪教之人关系匪浅,那时,不仅是自己,就连整个皎月未央和一些其他的生意,都会被拖进泥藻中,云曦是不怕,但是现在的皎月未央,怕。
“嗯。”魔焰的的大手轻轻地揉了揉云曦的脑袋,目光中有些贪恋,但是,若这样大摇大摆地与云曦一起出现在江南,对于云曦来说,并不是好事,如今,也只有舍弃朝夕相伴的机会,来保护她了。
“各位,拜托了!”魔焰说完,将长风留下,带着何月快马加鞭地离开了。
魔焰一走,云曦就像脱离了水源快要窒息的鱼儿一般,整天都在车上腻着,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好在回来的路上并不像去时那般凶险,追杀霍锦修的杀手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再一次出来骚扰。云曦曾问过霍锦修追杀他的人是谁,但是霍锦修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追杀自己的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追杀自己,对于霍锦修的回答,云曦半信半疑,但是人家不说,自己在询问也不会有结果,所以时间一长,这种问不出所以然的问题,云曦就再也没提过。
回到江南,接到消息的小五早早的就派人在城门前守着了,云曦刚进城,那边小五就已经带着人亲自下山来迎接了。近三个月不见,小五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般的干净清爽,待人温和,只是言语之间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不再像以前那般的木讷了,见到云曦,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认识时的腼腆,只是对着云曦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云曦没想到会在山庄中见到令狐玥,神情微微一怔,直到令狐玥微笑打趣道:“怎么,离家一年,就不认识兄长了?”的时候,云曦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并不是梦。
“什么时候来的?”云曦顾不得路途劳累,笑意盈盈地上前挽着令狐玥的手臂,在令狐家,令狐玥虽然明面没有帮过云曦什么,但是暗地里没少受他的照顾,要不然令狐曦也许在云曦借尸还魂之前就已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后来云曦李代桃僵,令狐玥也是暗中对云曦照顾有加,这些,云曦自然是记得的。
“六七天了,进入山庄时听说你不在,原本想要离开,小五兄弟说接到你的信儿,这几天就回,所以住下来等你。”令狐玥浅笑着到了一杯茶水放在云曦面前,暗中用内力将滚烫的茶水降温至可以入口的程度,云曦祥装没有察觉,默默地接受了兄长的好意。
“三哥,奕冰找到我时告诉我你离家出走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你去哪里了?”云曦不解地出声询问。
“去边关了!”坐在令狐玥下手的以为中年男子代替令狐玥轻声回答。
云曦望向来人,微微一怔,调动脑海中所有的信息,最后无奈地承认,这个人自己不认识。
“云曦,这回我给你带了几个人来,我介绍给你。”令狐玥说着,站起身子,云曦也急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跟着起身。
“呵呵,这里边有些人,你应该是熟悉的,你瞧,这是谁?”令狐玥牵着云曦的手,指着身后倚着墙壁抱着剑,对着云曦浅笑的少年轻问。
云曦仔细打量这个对着自己笑的一片温和的少年,眼睛不断睁大,惊喜地望着身侧的玥,不确定地开口说:“难道是四哥?”
“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七妹还记得四哥。”少年走到云曦身边,低着头憨憨地笑着。
“怎么会不记得?我防身用的桃木剑还是四哥你给我刻的呢!”云曦浅笑着说道。说实话,见到令狐冲,云曦还是很意外的,只记得他对幼年的令狐曦很好很好,为了令狐曦挨了不少的打呢!
“云曦,这位是号称军神的洛雨泽,他可是边疆不老的神话呢!”令狐玥指着刚刚插画的青年男子,浅笑着介绍。
云曦听了,惊得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位长相一般却极其威严的中年汉子就是路上被百姓称颂的英雄人物,一时间,慌忙起身行礼。洛雨泽在军营中听到恒歌谈论过云曦,刚开始并不怎么看好云曦,毕竟是一个姑娘,再能又能到哪去?后来见到令狐玥,问起云曦,令狐玥也只是笑,并不回答,这次回京,难得有机会,便跟着令狐玥来到凤鸣山庄,当看到凤鸣山庄被管理的井井有条,皎月未央楼也被管理的风生水起,这才不得不佩服云曦,想着早一些见到云曦才好,此时俩人一见面,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来,云曦,这位是南宫家的大少爷南宫晓。”令狐玥指着一位端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轻声开口,语气中似乎隐约有着一丝不忍。
南宫晓?云曦心中反问,目光顺着三哥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长相俊朗的青年男子在对着自己微笑,男子的眉眼与南宫绝极其相似,看来这个人就是幼年时被誉为神童的那个南宫晓无疑了。
云曦向南宫晓微微行礼,口中轻道:“云曦有幸见过南宫少爷。”
“呵呵,陈姑娘客气了,我与你的三哥是莫逆之交,你与我三弟也是朋友,就不必拘礼了。”南宫晓轻声说道。
那边令狐冲听了不觉笑道:“七妹,你的凤鸣山庄不就是抢了人家南宫绝的么?”
“四哥所言差已,妹妹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从三少手中赢过来的!怎么说是抢呢!”云曦的语调柔软清脆,就如妹妹向哥哥撒娇一般,自然不做作,一下子将俩人多年没见面的尴尬扫的一干二净。令狐冲无法反驳,只能微微耸肩,坐回座位继续喝茶去。
“老三回去可是不服,天天研究棋艺,巴不得和你再战,找回落下的面子呢!”南宫晓轻声说完,举起杯子轻轻品茶,不着痕迹地打量面前这位很漂亮的姑娘。
云曦并没感觉到自己被打量了,听完南宫晓的话,只是微微一笑轻道:“小女随时奉陪便是。”眼中闪烁的自信与坦荡是那般的耀眼,使得整个人都笼罩在炫彩的光辉下,光彩照人,见到这样的云曦,南宫晓竟然有些移不开目光。令狐玥觉察到了南宫晓打量云曦的目光,微微一笑,含笑的眼睛紧盯着南宫晓,看的南宫晓心里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