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穿的是一件精白襦裙,襦裙随她一步一纹,仿佛是一层月华在她身上流转。
姜黎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他已认出,这个人便是白天惊鸿的那一瞥,也知道,这便是传说中美艳无双的招楚,但似乎,还像另一个人。
招楚诈作惊慌,匆忙跪下,慌张低着头,却又忍不住微微抬头,拿眼悄悄儿看着姜黎,做出一番惹人怜爱的媚态来。然而她一抬头,却真的被惊住了。
她这一看,脑子里一片空白,在这茫茫的空白里头,渐渐地浮出一个人来,那人白衫衣乌木冠,腰悬钝剑,打马而过,皱眉看着她;然后这人又坐在画舫之上,身后是开得尚好的烟花,他斟了一杯酒,带些戏谑地笑着看着招楚;最后看到他在船上,长叹一声,仰躺在船上,胸口上放着招楚的面具……这人日日在她梦里、心里,不曾忘,不敢忘。
可眼前这人,何以会那样像他?
招楚不敢想。
这一瞬,招楚眼睛虽然还在看着眼前微醺的姜黎,心思却不知在宓州哪阵风里飘着。
招楚心里正痴痴狂狂之时,姜黎伸手抬起她下巴,蒙住她的脸,醉眼微眯,只露出一双眼睛,被他紧紧盯着,像是要从那双眼里看出招楚的前世今生来。良久,轻轻叹了一声,不知何意。但转瞬间,他又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烛昏罗帐。
招楚这一夜,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一忽儿想起父王对她说:“瑶儿,咱们完了。”想起惨死的宫人,便恨不得立时拔下簪子杀了姜黎。一忽儿又不自禁把姜黎当做宓州那人,痴痴地看着。这般爱恨交织,自是难言。
不知是几更天的时候,姜黎忽然问:“你腕上的疤模样奇特,是怎么来的?”
招楚自然不能说是被双子玉佩烙的,心念一动,道:“这并非疤痕,乃是一出生便带着的胎记,长得像疤一样。之前曾有算命的,说这是奈何桥上留下的印记,有前生未尽的姻缘。陛下,您有吗?”
姜黎轻笑一声,并不答话。
良久,他说:“算命的话,怎能当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