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人一定和南鼓书院脱不了干系,还有那几个女扮男装的人,一定也是京城里的人,只要爹爹写了御状去告,一定能找到那伤了我的凶手!”孟秋生歇斯底里的说着,原本还以为人海捞针,是难以报仇了,可师爷的儿子秦浩却死里逃生,说了这些线索,叫孟秋生如何能沉得住气。
躺在担架上,孟秋生连行动都不敢,这样的大吼之后,也不知是否会抻到伤口,但痛的他脸色都变了却是真的,这份苍白与宫中那些残缺不全的太监并无两样。
而孟县主就这么一个儿子,尚未有留后便断送了男人最宝贵之物,叫他如何能冷静?
看着孟秋生咬牙切齿的恨着,可痛意却在折磨着,孟县主的大手都快把茶杯攥碎了,竟是完全忽略那秦浩的伤势之重,询问道:“可还有其他线索?”
同样是面色苍白,秦浩自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却是昏迷了两日之多,才能开口说话,便哭着求秦师爷派人保护他,生怕被人给灭口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秦师爷也是一脸的心疼,可县主最大,县主的公子更大,他们父子不过是仗着县主的势,才能够得以生存,哪里敢隐瞒不报。
“那个女扮男装的人,她好像是天玄六品,她就是用一道紫光打碎了我脚下的玉石。”秦浩想了半晌,终是说出了这条线索来。
能够与南鼓书院有关,又是天玄六品,还是女扮男装……
这些线索,让镇宁县县主当时就怔住了,伤了他儿子的人,究竟是何等的身份?
不论是身份,还是武阶,都不是容易对付的,这个仇不好报。
若孟县主知道秦浩所说的天玄六品,实则是玄脉六品发出的光芒,又不知要做何想了,怕是放弃报仇也说不定,除非孟府满门的性命都不要了,却也伤不了对方的分毫啊。
“爹,你要是报不了这仇,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孟秋生威胁的说着,就差要从担架上跳下来,去拔了侍卫的刀来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胡闹。”孟县主喝了一声,命人抬孟秋生回府里去,就算是报仇,也要详细计划了才行,这可不是普通的斗殴那么简单。
对上孟县主的目光,秦师爷立马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县主,这事怕是咱们镇宁县的捕快是摆不定的了。公子受了如此大的伤害,县主自是要讨回公道的。唯有请了圣旨,方能去查南鼓书院,也只有这样才能还公子一个说法。”
“告御状之事,师爷全权负责吧。”孟县主一夜之间便苍老了许多,鬓间的华发难以掩饰。
“那个状师……”
“一个败家子罢了,到衙门里闹闹还行,告御状他还不成气候。”孟县主说着,便离去了,连问一下秦浩的伤势都没有,半点的情分都不念,到是在这个时候给了秦师爷差事做,同样都是为人父母,却不认为秦师爷也需要照顾儿子。
送走了孟县主,秦师爷便疾步回到秦浩的房间,哪里还有那般恭维的架势,背脊也挺直了,一双冷目盯着自己的儿子看,半晌才问道:“怎么这么不知分寸,若是你出了事,却连累了少主……”
“少主的命令,儿子不敢不从。”秦浩一句话便将事情带了过去,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虽然他也是为清昱国效忠,可父亲至少该问一句他的伤势如何吧,时刻关心的只有那个少主,让人心寒。
“是少主的命令?”秦师爷挑起了眉头,似是不解。
“儿子也只是执行命令,并不知少主的意欲所在。”秦浩如实答话。
“那伤了公子的人是?”秦师爷又问,心中却已知晓。
“当朝太子。”秦浩又答,毫无隐瞒。
“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待请示了少主的意思之后再做定夺。”事情有些复杂,秦师爷亦是不敢做主,只能将事情先压下来,以免误会了少主的意思。
“儿子知晓分寸。”秦浩低声,眼帘有些撑不住的要耷拉下来,这苍白的脸色倒是比在姹紫嫣红那副痞样好看多了。
看着秦浩虚弱的样子,秦师爷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上前为秦浩盖好了被子。
自己的儿子,秦师爷如何能不心痛。但是身为清昱国的旧部,完事皆以复国危险,就算牺牲性命也不会有怨言。
只愿,清昱国能匡复,他们这些忠心的臣子能够顺利归位,少一些死伤。
很快,秦师爷便拟好了奏折,孟县主派人加急送到京城去,却是没有走官道,而是通过私人的身份送去,就怕半路出了岔子,这奏折无法送达,反而会引来灭口之祸。
是夜,伍灵儿等人真的来了这条亮如白夜的街道,只是刚来到‘明夜’,秦雪柔和楚梦汐便先行离开了,单独的去逛,没有与这些人掺和的意思。
“李郎,我吃的好撑哦。”伍灵儿不雅的摸了摸肚子,仍是穿着女装,与李卿站在一起,那浅笑嫣然的模样不知羡煞了多少的闺秀,奈何佳偶天成,众人也只能在心中叹息。
“累了便歇一会,咱们上船去游游这夜景也是不错的。”李卿笑着提议,也不理会其他人是否愿意,便拉着伍灵儿朝船的方向走了过去,反正这些人也知道会别院的路。
“李郎,我累了。”伍灵儿娇笑的说着,望着李卿的目光里却满是促狭的笑意。
“灵儿真是个黏人的丫头。”李卿无可奈何的将伍灵儿打横抱起,施展轻功而去,自也是感受到宇文戬一直追随而来的目光,这个男人的眼神真的很令人讨厌,日后定挖了他的双目,看他还如何去看别的女子。
“宇文戬今夜会行动吗?”俯首在李卿的肩窝上,看上去十分的融洽,可伍灵儿所问出的话却极为煞风景。
“这么多的人证,他如何能不去。”李卿嗤笑,稳稳的落在船上,便携伍灵儿朝船舱内走去,身后自是跟着宇文吉和有些气喘的伍丹儿。
笑着依靠在窗边,伍灵儿应着湿粘粘的风儿,面上露出一许浅笑来。
宇文戬离开的身形虽快,但伍灵儿还是看的真切,这家伙定是等不及要去杀孟秋生那个废物灭口了,却又怕别人办事不利,故而要亲力亲为,真是勤劳的太子爷啊。
只可惜,这个勤自并非是勤政。
“太子呢?怎么没有前来?”李卿坐在伍灵儿身边,笑着问向随后跟进来的宇文吉和伍丹儿。
“人有三急。”宇文吉温和的声音那般的好听,可眼眸却是垂下的,他不喜欢说谎,尤其是在熟人面前。
“灵儿,你好歹是未出阁的姑娘,以后可要注意些分寸,如此的亲昵,成何体统。”伍丹儿又一次的开口,仍是对伍灵儿说教着,语气也还是那般的关心似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是羡慕伍灵儿能够如此得李卿的心,虽然她志不在李卿,但自恋的伍丹儿仍认为自己是天下最完美的女子,任何男人见了她,都该倾心的,绝不能输给伍灵儿。
遗憾的是,不管李卿是不是做戏,都不曾正眼看过伍丹儿,最是讨厌这等虚伪的女子。
“姐姐,这镇宁县又没有人认识你我,只当我是李郎的未婚妻罢了。”伍灵儿略显不满的回嘴,声音却低的好像在诉屈。
大手握上伍灵儿的,李卿只是笑着,不去为伍灵儿说话,但用行动证明了,这个女人是他所宠的。
看着伍灵儿清秀的面容上闪现着委屈之意,宇文吉没来由的心头一紧,总觉得在姹紫嫣红里出手教训那个富家公子的伍灵儿才是真正的她。
可在伍丹儿面前,伍灵儿永远都是这般的低下头,难道只因为嫡庶有分吗?
眉头一攒,宇文吉对伍丹儿的印象又差了几分。若真的疼爱这个妹妹,便不该在人前说教,那无异于是在打伍灵儿的脸。
“好啦,再嘟嘴,本公子可要惩罚你了。”李卿在伍灵儿耳边暧昧的说着,声音虽有压低,却足够另外两人听见,很明显是故意的。
伍灵儿俏脸一红,忙把头低了下去,李卿把话说的如此暧昧,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在姹紫嫣红里的那个吻。
不说还好,一说却立即被勾起了记忆,有些不知所措。
闻言,宇文吉淡笑的眸子微微的复杂了起来,视线落在了李卿身上,见他神情满是对伍灵儿的宠溺,这才别过脸去,看向一旁的期盼,对李卿说道:“李公子陪我下盘棋,如何?”
“听闻二皇子棋艺了得,自是乐得奉陪。”李卿淡雅的一笑,撩起袍子来到棋盘的一侧,却是抬眸对伍灵儿一笑,回应她不悦的目光。
“灵儿,你与李卿,真的两情相悦?”伍丹儿试探性的问道,人已经做到伍灵儿身侧。
“姐姐不是知晓吗?”伍灵儿抬起不解的眸子来,很是诧异的表情,似是不解伍丹儿为何如此一问,可见伍丹儿若有所思的神色,忙紧张的说道:“姐姐,灵儿已经是李郎的人了,此生非他不嫁,姐姐一定要帮灵儿。”
“你这傻丫头,既然是你喜欢的人,姐姐怎么会不帮你呢。”伍丹儿淡雅的一笑,这一笑绝对风华万丈,即便是裙装过于粉嫩,却仍然难掩她的华贵之气,嫡女果然是自小便培养的。抚着伍灵儿的手背,伍丹儿笑道:“灵儿放心,姐姐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你若不尽快与李卿成亲,只怕早晚会成为太子的女人,一个庶女怎配与她伍丹儿共事一夫!伍丹儿在心中补充道。
“姐姐最好了。”伍灵儿笑了,笑容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心里的笑声却是冷的骇人,带着浓浓的恨意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