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鼓书院有史以来第一次破例,允许访客前来,只是这访客着实不招人喜欢,除了皇后娘娘侄子的身份,当真让人想揍扁他,废了他的身子也算是手下留情了,众学子不禁想着,为何那断了孟秋生命根子的男人,没有将他了结了,也算是为民除害的行侠仗义之举。
在见到孝皇后之后,孟秋生便是一顿的痛哭流涕,将自己所受的耻辱和痛楚倾诉了一遍,这才说明了那日为何会被废,但一些细节隐去了。
孝皇后疼爱侄子,便下了懿旨,让南鼓书院配合,寻找那日伤他之人。
可孟秋生并不是安生的主儿,不过半日的时间,便把南鼓书院给折腾的人仰马翻,但凡是长相清秀一点的男子,皆成为他所怀疑的对象,南黎不得不奏请孝皇后,希望能停止这样的寻人方式。
“秋儿,你可是找到了伤你之人?”孝皇后询问着孟秋生,语气很是柔和,一看便知是打心眼里心疼这孩子的,这可是孟家唯一的后生啊。
视线瞥过了屋子里的几位皇子,孟秋生很是郁闷的摇摇头,这里根本就没有女子,他如何能认得出伤他的人呢。
更何况,那日色迷心窍,孟秋生本着尝鲜的心态,根本就忘记了那人生的什么模样。
“秦浩,你可是看到与那人同伙之人?”孝皇后的问话,加深了语气,已经将南鼓书院寻了个遍,若是没有线索必将麻烦,而秦浩的脸色很不好看,不再是失血过多的色彩,定是发现了端倪,孝皇后如何看不出。
“没……没有。”秦浩小声回话,竟是有几分结巴了,不由得抬起头来,悄悄朝宇文戬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宇文戬一脸的闲适,可眼神里却是有着肃杀之意,正冷冷的朝秦浩这边看过来。
几次刺杀,都让孟秋生和秦浩逃了过去,宇文戬如何能够容忍他们再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吞咽着口水,秦浩低垂着头,身子都在轻颤着,被吓得恨不能昏过去的模样。
见状,孝皇后已经了然于心,其他几位皇子自是也看出了端倪来。
“不必害怕,在座的虽然都是皇子,但也都是奉旨来协助本宫查案的。”孝皇后安抚的说着,凤眸扫过了宇文戬,见他表情温和倒是沉得住气,孝皇后温声说道:“太子殿下也会极力……”
“不是太子殿下,草民没看到太子殿下,不是太子殿下……”一听到太子殿下几个字,秦浩立即变了脸色,慌张的解释着,可这番话说的更是引人怀疑。
秦浩话一出口,便噌的站起身来,一手按在胸口,急急的又解释道:“这件事与太子殿下无关,草民那日没有看到太子殿下,也没听到……”
“放肆!”宇文戬冷喝一声,终是有了些许的情绪波动,但见在座的人视线都落在他这里,又恢复了温润的态度,对秦浩说道:“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如此高声,若是惊了凤驾,你如何担待的起。”
宇文戬的话,并无任何的不妥之处,可在秦浩看来,却是赤裸裸的威胁,竟是连站都站不稳了,若非是有人上前搭了一把手,怕是会摔的伤口都抻裂了。
“不必害怕,太子殿下性情温润,可是天下皆知。你知道什么,如实说来便是,皇后娘娘在这里,自是会为你们做主的。”宇文拓好心的扶秦浩落座,在他耳边低语着,可音量却足够在场的人听的清楚。
目光阴冷的望向宇文拓,若是眼神能够化作利箭,宇文戬定是将宇文拓乱箭穿心!
奈何宇文戬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只能恨恨的注视着宇文拓。
无视于背后的冷光,宇文拓继续扮演着温和的皇子,安抚着不安的秦浩,劝说道:“本皇子听闻你们几次遇到刺客,若非有位神秘高手相助,已经死过不止一次了。唯有将实情说出来,皇后娘娘才能为你们做主,才可免后顾之忧啊。”
“我……没……什么都没听到!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秦浩惊恐的直摇头,脸色本就苍白,此刻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想要挣脱宇文拓按在他肩头上的手,奈何却抻到了伤口,痛的他直咧嘴,却还是慌张的喊道:“我没听到那女子说太子,也不知道此事与太子有关,我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你快放开我!”
秦浩这番话,无疑是说了他知道内情,至少已经表明此事与宇文戬有关系。
沉着脸,孝皇后朝宇文戬瞥去目光,却见他一脸的黑色,几欲冲过来将秦浩撕杀了,但还是握着拳头忍住了,一言不发。
“我真的不知道,你放开我,放开……噗!”秦浩挣扎着,可动作过大,话未说完,便大口的吐着鲜血,人已经昏厥了过去,身子栽倒在宇文拓怀里。
“三哥莫不是要杀人灭口吗?”宇文戬低喝一声,手掌拍在桌上借力,人已经飞到秦浩身旁,一掌将宇文戬挥开。
明知孟秋生被残余宇文戬有关,宇文拓怎会给他灭口并嫁祸于自己的机会,身形一闪已经来到宇文戬身旁,出剑隔开了宇文戬的手臂,让他没有机会碰触到秦浩,低喝道:“太子这杀人越货的手法,未免太小儿科了。”
“先是找人陷害本宫,现在又拔剑相向,三哥你可是把本宫这太子放在眼里了!”宇文戬大喝着,侧身闪躲过宇文拓的剑锋,以他们的武阶,根本不需要打斗,宇文戬可以直接杀了宇文拓,但他不能,只能与用尽全力的宇文拓周旋。
见兄弟二人大打出手,孝皇后眉头轻皱,眼底却是浮现了冷笑,对还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宇文吉和宇文烈喝道:“还不快把他们两个拉住!”
再打下去,宇文戬和宇文拓不会真的有事,可秦浩必定会死在失血过多。
吩咐了人将秦浩带下去止血疗伤,孝皇后这才睨向站在她左右两侧,却怒目相向的宇文戬和宇文拓,喝道:“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你们可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孝皇后平日虽不爱理事,但毕竟是六宫之主,单单这样一句看似温和的话,便具有足够的震慑力。
垂首,宇文戬与宇文拓同时开口认错,道:“儿臣有错,请母后责罚。”
稍微缓了缓怒容,孝皇后云袖一挥,仍是教训道:“你们是天家之人,便要有天家的风度,即便是真的有嫌隙,亦是你们私下的事情,若是谁在外人面前丢了我天家的脸面,本宫定不能饶!”
“儿臣知错。”宇文戬和宇文拓咬牙回话,虽是低着头,可眼里哪有半分恭敬。
不再纠缠此事,孝皇后揉按着眉心,轻声说道:“这秦浩是唯一的证人,你们若是再闹,本宫便奏明皇上,请皇上直接来审理此案。今日之事,本宫需要再查证。”
“母后,儿臣是冤枉的,这是陷害!”宇文戬急忙开口辩解着,心里却是对秦浩有了必杀之心。
“秦浩不会说谎!”一直处于惊恐之中的孟秋生开了口,大声的喊着,有皇后姑母在,有人撑腰,自是不用再担心。心里虽然害怕的要命,可孟秋生却也没有傻到实心了,躲避着宇文戬投过来的目光,焦急的说道:“姑母,你要给秋儿做主,一定不能放过了……”觑了一眼宇文戬,生生将太子两个字咽下,孟秋生低声说道:“请姑母为秋儿做主,为秋儿伸冤啊!”
“这件事,本宫定会给你个交代,给孟家先祖一个交代。”孝皇后有些疲惫的说着,心疼的看了一眼孟秋生,这孩子再如何的不好,毕竟是她孟家唯一的子嗣啊。朝宇文戬看了一眼,孝皇后又道:“太子既是清白的,本宫也定会给你个交代,绝不会让人抹黑于你。”
“儿臣谢母后明察。”宇文戬心中隐忧着,可还是躬身行礼道。
“母后,此事定有蹊跷,那秦浩是唯一活下来的人证,且不过是个师爷的儿子,哪里有胆子污蔑当朝太子,请母后明察。”宇文拓亦是躬身奏请,但凡有能打击宇文戬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而宇文烈则是以兄长马首是瞻,立即附和道:“请母后明察。”
目光扫过了三个请命的皇子,孝皇后的视线最后落在若有所思的宇文吉身上,淡笑着问道:“二皇子有何看法?”
孝皇后的话问的及其温柔,却是给宇文吉丢下了难题,他的回答无疑将会是选了所站的角度,其他人定会有所得罪,不符合他一贯的温润,以及中立的态度。
即便是向天永皇帝进言宇文戬的德行与文武,也与宇文戬走的近,但宇文吉不曾真正的靠拢过宇文戬,他只想做个与世无争之人,否则这储君之位早已归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