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浩!”那人飞到十余丈远近,叶天骥终于看清了他的面目。
烁凌和罗蓝儿飞至叶天骥身旁,愤怒地直斥宇文浩:“叛徒!”
一座经营数十年的望川城,一千多青军和援军修真者把守,竟在几个时辰内便被攻破,除非是出了内贼。但叶天骥怎么也想不到,身为神使的宇文浩会走叛国的路。
“哈哈~~哈哈!”宇文浩惨笑,脸上充满了怨毒,道:“我是青境第一代神使,可是过了两百年,我还是神使。我比现在的几个大神使差在哪里?同样的战功,就样的资历,难道差得就是一点点修真进境吗?”
“我要报复,报覆没有良心的青境人,报复楚莫!冥域人让我当魔将!我要以望川作为礼物,让冥域铁骑踏遍青境!没想到,又栽在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家伙手里。前世,我们必是仇敌!叶天骥,你很强,比我预想得要强!但我,不相信你还能再战,受死吧!”
斧刃剑高举,宇文浩的全盛怒意,催动了圣武诀!
烁凌和罗蓝儿已赶到叶天骥身侧,抢到前方,合力祭起红蓝相间的罡盾,挡在叶天骥身前。
“光靠烁凌和罗蓝儿是挡不住的!”叶天骥大急,连连提气,都未能成功。
呯地一声,圣武诀已击中烁凌二人凝成的红蓝罡盾。气劲四爆,夹着红蓝二色气光,烁凌和罗蓝儿同时闷哼一声,跌下城墟。圣武诀威势不消,向叶天骥当头劈下。
“骥哥!”梅羽儿此时已挣脱两个青军,正登上城墟,烁凌和罗蓝儿自她身边跌落,她抬头看见叶天骥被罩在圣武诀杀气之下。
叶天骥心中一片空灵,面对攻击却毫无抵御的能力——在杀进望川时耗费了太多真气。听到羽儿的呼唤,他面对圣武诀,凄楚中带着一丝欣慰:“想不到,临死前还能听到羽儿的声音!”
“呯”地一声巨响,一道橙色光芒在叶天骥面前落下,宇文浩的罡气元神在离叶天骥不到一丈的距离被击散。远处宇文浩在飞剑上闷哼一声,险些掉下。
叶天骥本闭目受死,不想有人击破宇文浩的罡气元神,被二力相撞爆出的气波一冲,脑中轰地一声,整个人再无力支持,向后倒飞。未被气**出两丈,梅羽儿正好赶到,上前抱住。
樊刚已挡在叶天骥身前,须发皆张,戟指宇文浩喝道:“无耻老贼!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宇文浩没想到烁凌和罗蓝儿合力凝成的罡盾居然能抵消圣武诀大半的攻击力,强弩之末的罡气元神在樊刚的出手下终于消去。
宇文浩此时五脏倒位,被樊刚这一击伤动经脉,暗暗叫苦。罡气元神被击散,也使他真身受了震荡,哪还有力气与樊刚对骂。宇文正自冥域军中御剑而起,将重伤的宇文浩接回,隐入冥域军的后撤阵形。
梅羽儿一面扶着叶天骥走下城墟,一面哭道:“骥哥,你没事吧?”
叶天骥睁开眼,问道:“烁凌呢?罗蓝儿呢?”
“我们没事!”烁凌和罗蓝儿早爬起身来,灰头土脸地站到叶天骥身边,“看来圣武诀真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幸好不是正对着它,要不然也要羽化成仙了!”
叶天骥见二人无恙,嘴角一动,刚想笑笑,却溢出鲜血来。梅羽儿急道:“骥哥,你要撑住啊!”
叶天骥面色煞白,张口道:“要我撑住也不难。羽儿。你亲我一下。我就好了!”他本想安慰一下众人,但话说得太多,牵动真气,口中又溢出血来。烁凌忙上前封住叶天骥经脉,让军士将他抬入城中。
在青境军的呐喊声中,冥域军连夜后撤十里。
当晚,樊刚的后军也驻入城中,连夜就城墟上修补缺口,筑起三四丈高的临时城墙。至此,城中青军加到了五千之数。维绝的军队在塞前又屯驻了几日,便徐徐退去——没有超过五倍的军力,破城是没有可能的。
龙狮堡前的冥军也发动了几次佯攻,都被傲易打了回去,不几日也退兵了。此次冥军行动的重点展露无遗,便是利用宇文浩作为望川的内应,想以最小的代价攻破青境防线。
两地青军共伤亡千余人,冥军则阵亡及被俘了二千多人,从攻防的伤亡比例上说,青境方面吃了点亏。但这次冥域进犯不同于往次,能保住望川军塞,就已是普天同庆。
青帝的旨意在冥军退兵后十多天传到望川,傲易由龙狮堡守将提为居岭守将,总督居岭一线的青军,樊刚任望川守将,赐玄冰军戒。
此役首功当推叶天骥,但旨意中对他一点也没有提到。叶天骥的作用不在于守一城一地,若赐予他更高的职位,反而不利于调度。尽管如此,叶天骥之名还是因此一役真正响彻青境。
叶天骥暂时没有离开望川,他需要一点时间去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青帝楚莫与冥后蓝雨的表态,刚让他感觉到一点停战的光亮,冥青之间的局势便再度僵化。在望川军塞恢复城防之前,他还不放心离开。
望川战役后,樊刚和叶天骥单就军事长谈过一次。青境在此役侥幸守住边防,但从中得到了教训,从此望川军防将被提到与龙狮堡同等的位置。而冥域军虽然失败,却是二百年来第一次攻破城门,从这一战中学习到的东西更多,过去一直以平地冲锋决战为主的战术方式到了不变则亡的关口,从平原战、破城战、进城到占领,都必须有一套新的战术方式。
从这一点上看,叶天骥特别提到了萧毅,他能提前开始研制巨弩之类的攻城利器,不无远见。
据四五天后军探回报的消息,宇文浩经绝毕报请蓝雨,封为大魔将。叶天骥认为,宇文浩在这次望川之战中的内应角色扮演得并不好,冥域人之所以仍然兑现承诺,是要借此树个榜样,动摇青境核心领导力量。
樊刚则认为作为一个神使,宇文浩所了解的青军情况对冥域人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包括从平时训练的战法到详尽的城防细节。
与五千常驻青军一起,叶天骥也加入到重建望川中去。有青境百姓的帮助,工程进展很快。
重建已经进行到第十三天,垮塌的城墙基本已经恢复。叶天骥正在指挥望川军民进行加固、修补。烁凌、罗蓝儿及一些修为较高的修真者则向城墙外壁炼入币石。
在这些忙碌的望川军民心中,叶天骥是拯救望川的英雄,而这个英雄连日来亲自在城门重建处扛石运料,更赢得了他们的崇敬。
“羽儿,去弄些水来吧!”梅羽儿一直跟在叶天骥身边,在望川城,她与叶天骥的关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还有谁要水的?”梅羽儿高声问道。
“我”,“俺”,“都要”。回答她的是几十个声音。
“都等着!”梅羽儿答应一声,开心地领着几个女修真者往水井而去,这里水源奇缺,取水要到城南的水井。她组织起一些望川的女修真者,每日负责重建工地的饮食。
和叶天骥在一起,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乐于看着一堆废墟在千百人的劳动下变成牢固的城墙。一个美丽的紫薇公主,如此平易地为重建望川而出力,使得她成为全城仅次于叶天骥的热点。
“羽儿姐姐!羽儿姐姐!”一个女孩呼唤着羽儿的名字,向城门走来。
叶天骥仍是埋头检验石料,并不在意,羽儿现在在望川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自然会有人告诉她羽儿取水去了。
“你看见紫薇的羽儿公主了吗?”那女孩径直走到叶天骥身前问道。
叶天骥这才抬头,看清那女孩和羽儿差不多大,同样也扎两个小髻,穿着一身鹅黄薄衫,模样长得漂亮,看起来和羽儿一样天真活泼,不同的只是眼神里直透着一股掩饰不了的刁蛮任性。
在场的军士和修真者都看得呆了,若单只是美女,并不会引起这样大的注意,只是这女孩和他们敬若天仙的羽儿公主长得一样漂亮,而且连发型和服饰都有相似之处。望川的紫薇人很少,女孩就更少,因此众人对这仅有的两个女子会不自觉地对比。
叶天骥与羽儿相处日久,并没觉得二者有什么相似之处,只是看出这女孩必也是紫薇人,看衣裳配饰,家境相当不错。
他微笑答道:“羽儿打水去了。你是谁?”
黄裳女孩瞪圆双眼,道:“什么!你再说一遍!我问得是紫薇的公主梅羽儿,你居然说她打水去了?”
叶天骥笑道:“嗯,我渴了,她帮我们打水去了,在城南水井。”
那女孩随手抽出鞭子,高举在手中,斥道:“若是在紫薇,就凭你这句话,就可以要你的脑袋!”
叶天骥哪把她手上皮鞭看在眼里,对她的口气颇为不爽,道:“小妹妹,这里是青境,不是紫薇。”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城上城下的百十号人见这少女竟对叶天骥如此刁蛮,都哄笑起来。
那女孩见众人哄笑,更下不了台阶,扬手一鞭,便向叶天骥劈头打去。“啪”地一声,正打在叶天骥左颊上。
叶天骥不料她说打就打,脸颊上火辣辣生疼,一股无名火起,罡气布满全身,向那黄裳女孩举起拳头——这是他本能反应。待得正对着那女孩,看到的是一张变色俏脸,心中怒气早褪,道:“羽儿打水去了,马上回来!”心中暗骂“真是打了也白打”。
周围众人见叶天骥着打,纷纷围上前来,指责那女孩的不是。这女孩与羽儿装束相似,甫一露面本已搏得众人好感,这一下在大家心目中形像顿失。那女孩本就被叶天骥的威势骇住,被众人一围,哇地哭出声来。
叶天骥皱皱眉,对众人劝道:“一个小女孩,大家别和她计较!都回去吧!”脸上兀自生疼,粘粘地,似乎已渗出些血来。
“大家围着干嘛呢?”梅羽儿领着十几个女子,运水回来。
那女孩听到羽儿的声音,哭叫道:“羽儿姐姐,有人欺负我!”
梅羽儿拔开人丛,惊呼道:“薇儿,你怎么来了?谁欺负你了?”
薇儿一指叶天骥,道:“他!”
梅羽儿愕然向叶天骥望去,却看见他左颊上鞭伤,再看看薇儿手上皮鞭,已明白了四五分。她心疼叶天骥,用丝帕取水小心擦拭伤口周围,柔声问道:“疼吗,骥哥?”
叶天骥握住她的手,笑笑道:“有人比我疼呢!”
众人见梅羽儿识得这女子,又见叶天骥浑然无事地调笑,也不再围着,起一声哄,都散开去。
薇儿诧异道:“羽儿姐姐,他是谁啊?你真的替他打水去了?”
羽儿回头怪道:“薇儿,这是姐姐的朋友。你以后可不许这么刁蛮!。下手这么重。不知以后会不会留疤!”
见梅羽儿只顾关心叶天骥鞭伤,薇儿赌气回头,口中道:“什么朋友?不过是个石匠。我大老远地和父亲来找你,连句好话都没有。”
梅羽儿惊道:“什么?你父亲来了!”
薇儿头也不回,道:“在神使营里。”一路向神使营方向而去。
叶天骥奇道:“这薇儿是什么人?他父亲又是谁?”
梅羽儿叹道:“她是我在紫薇的闺中好友,叫柳薇儿,是我们紫薇国柳相的女儿。”抬头凝望叶天骥,眼中真情流动,道:“骥哥,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你了。柳相一定是奉了父王之命,接我回去的!”
叶天骥这才明白她为何难过,捧着羽儿脸颊,斩钉截铁道:“我们一定不会分开。”
梅羽儿叹道:“我私自偷潜冥域,本就惹父王不快。这次若是不跟柳叔叔回去,他要气死了。其实,我早知这一天必然会到来,只是不想破坏我们在一起的心情,一直忍着没说。
骥哥,我和你在一起一天,都胜过我独自在紫薇一年。回去后,我不知怎样才能过得下去?你会来找我吗?“
叶天骥已知梅羽儿归去势不可免,心中一酸,动情道:“羽儿,我何尝不是如此。恨不能随你前去紫薇啊!”
梅羽儿眼角本已湿润,听他一说,破啼为笑,道:“对啊!我们一起回紫薇。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已到了出嫁的年龄,父王最疼我了,一定会答应的。”
叶天骥振奋点头道:“嗯,我去向你父王提亲。”
二人下定决心一齐回紫薇,心情转好,当下携手向神使营走去。
樊刚正在营中,与另三人盘腿围坐,一个是叶天骥在青城见过的神使罗成,见叶天骥二人携手而进,点头一笑致意;一个是柳薇儿,犹自在抽泣;薇儿身边坐着一个中年人,面如冠玉,三缕长须,气度堂堂,正在安抚薇儿,叶天骥适才刚听羽儿说过,知他便是柳薇儿之父,紫薇名噪全国的柳相。
叶天骥进门见礼道:“见过樊叔叔、罗神使、柳相!”
樊刚故意对叶天骥道:“叶天骥,你怎么欺负起小女孩来了!”
柳相、罗成与柳薇儿是几日前从青城出发到望川,半个时辰前刚到。薇儿记挂梅羽儿,便去城门附近找她,不久便赌气奔回神使营,只说羽儿帮着外人欺负她,樊刚怎会不知是因为叶天骥,此时柳相在侧,他便故意生气,做做样子给外人看。
羽儿早坐到柳薇儿身边,叶天骥见只有罗成和柳相中间空着,便坐下笑道:“薇儿,对不起了,我不该自己把脸抽上一鞭,把你吓着了!”
众人一看便明白就里,都笑了起来,柳薇儿偷偷抬眼看看叶天骥,不好意思再刁蛮撒娇,脸一转,靠到梅羽儿身上。
柳相笑道:“小女蛮横,让几位神使取笑了!原来这位就是叶天骥,想不到如此年轻啊,真是英雄出少年!”一只手放在叶天骥肩上。
叶天骥只觉一股罡气向右肩压下,忙运起真力稳住。柳相心中一异,又加到三成力量,叶天骥仍是纹丝不动,罡气集于左掌,再加到四成力。
叶天骥抵受不住,就席上转过身来,顺势卸劲,拱手对柳相道:“柳相,小子对令千金无礼,您大人大量。若是怪罪下来,我可承受不住!”此话一为应势而说,二为暗示柳相:自己已无法承受他再行加劲了。
这一下,二人都暗暗心惊,叶天骥惊得是“在高手面前,我的修为还远远不够”,柳相惊得是“这叶天骥身为青境新贵,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他撤回左手,笑道:“小女不教,是我的过错,请叶神使不要记恨!”
樊刚见过节已说开,打个哈哈,便开始谈正事。梅羽儿和柳薇儿久未相见,只在一旁低声私语,柳薇儿时不时抬眼打量叶天骥,一脸好奇。她打了叶天骥,叶天骥却屡次出语为她解围,她心中早就心生好感,只不过自小蛮横习惯,收拾不下面子罢了。
樊刚对叶天骥笑道:“其实,我们三人刚才已谈得差不多了。叶天骥,我们谈的事都与你有关,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叶天骥笑道:“看樊叔叔的表情,这消息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不过,我还是先听坏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