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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此去已是经年

此去经年,已是大唐景龙二年末。

初时,谢凝曾因突来的变故当场昏迷,七虎因幸得谢凝相救,带谢凝逃入潞州义兄府上。

七虎义兄姓张名伟,是潞州当地一位县令,虽也是朝廷命官,却是黑白两道通吃,朝野、绿林皆有其朋。

家财甚巨的张伟毫不介意家里多了一个吃闲饭的谢凝,何况谢凝救过他义弟的性命。

然而谢凝却无心留恋唐朝的酒肉生活,他想念着家里的父母,想念着自己还没有放倒的女友。

月余后,谢凝携带张伟资助的五十两白银,只身回到终南山下,结庐而居。

这一住便是两年,一场场的暴风雨,谢凝一次次的在雨中闭目狂奔,然而最后呈现的景象,依然是他渐渐熟悉的大唐。

这两年,谢凝从最初的十五六岁模样长出了胡须,已经不再是后世西装革履的都市白领。

这两年,谢凝没有再次发现别人从自己的身体穿身而过,张伟的一纸潞州户籍,让谢凝真正的成为了大唐公民。

七虎算是自己在大唐唯一的朋友,谢凝仰望潞州城门,这一年春节,他要和朋友同过。

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谢凝微微一笑,能在春节前赶到再好不过,一声鞭向,架马驶入潞州。

潞州城,隶属大唐河东道,后世山西境内,县城般大小,却因地理位置不同,异常繁华。走街小贩,各色商家,Qing楼酒馆样样俱全。

此时街上的谢凝,梳起了唐人发鬓,不再有唐人嘲笑自己的短发,褪去了一身T恤、牛仔裤,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大唐学子装扮,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谢凝在哪里淘了把折扇,端坐马上悠哉而行。

管家老佟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确实,张伟纵使食客再多,也不太可能有第二个后世苦B光顾过府里。

老佟是府里的老人,无需通报,微笑着邀请谢凝道:“郎君一去两年,老奴可是想苦了您那水浒英雄的故事啊。您请客房休息,阿郎正在待客,稍后老奴再去通报。”

谢凝闻言嘿嘿一笑,既然直接邀请自己去客房,就证明没把自己当外人,也不介意张伟接待什么客人,将马缰递给前来接应的小厮道:“佟叔,您还是直呼我谢凝吧,我不太习惯郎君这个称呼,容易起鸡皮疙瘩。水浒传只要您有时间,就来找我听,七虎呢?”

老佟之所以喜欢谢凝,就是因为谢凝嘴甜,没架子。微笑答道:“七爷如今娶了娇|妻,住在不远处,老奴这就安排下人前去寻来。”

两人说着已到厢房,老佟给谢凝选了间制备齐全的房间,叫来一个小厮去寻找七虎,便躬身告退。

谢凝也不留老佟,自己已经奔波数日都没有休息好,如今见了大床,虽是下午,却依然一股困倦袭来,鞋也不脱,倒头便睡。

朦胧中谢凝再次梦见了后世的高楼大厦,汽车轰鸣,一声巨响,自己开着那辆破吉利撞到了终南山上。

被惊醒的谢凝发现原来并不是自己刚回到后世就遭遇车祸,而是七虎风风火火一脸兴奋关门的声音。

“哇…哈哈哈!”七虎大笑脱掉披风,露出一身俗气透顶武夫装扮,搓着双手激动的道:“兄弟,果然是你来了,哥哥还以为丫老佟逗我开心。”

谢凝一阵白眼,他娘的七虎似乎是十分喜欢自己不正宗的北京腔,后世的口头禅看来他两年都没忘,然而见到久别的朋友,还是一阵激动道:“七哥,娶媳妇都不告诉兄弟一声,你太不够意思了,今天晚上醉仙楼,你做东。”

七虎尴尬一笑,他一介武夫,论嘴皮子自然不是谢凝对手,但是自己活了将近三十年,还唯独觉得谢凝说话才算真正的入耳,他娘的这丫连骂人都文绉绉的。

“呃…”七虎挠头道:“兄弟,婚事仓促,就没有去终南山知于兄弟,你说这叫什么了的?啊…对,闪婚,闪婚,哥哥错了,今日哥哥做东,自罚三杯谢罪。”

谢凝始终认为带着短斧的七虎是一个魔神,扔掉短斧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而且是一个武力强悍的流氓。当下不容谢凝多言,抓过刚脱下的披风围在肩上,一把拉住谢凝就往外走。

谢凝无奈摇头,冲着七虎胸口一拳道:“七哥,时间还早呢,等一下你义兄,我这来了还没见就走,不太礼貌。”

谢凝的一拳在七虎看来就是挠痒痒,粗臂搂住谢凝的肩膀,边走边道:“不用管他,想必是临淄王来了,他要是一会有空就会去找我们,和老佟打声招呼就好。”

谢凝一时想不起来临淄王是什么王,不过看七虎的表情就知道丫根本就不惧怕什么王爷,想来也是,从前这流|氓的主子可是太子殿下。

既然如此,谢凝只好托老佟向张伟告罪,没等说完,就被七虎扛起扔到了马上。

有时候谢凝很后悔和七虎成为朋友,当初完全是被这流|氓忠勇而欺骗,其实这货骨子里透着一种山贼的气息,就拿谢凝当初仅存的几张RMB来说吧,自己想留个纪念都没成,愣是让这货以思念兄弟为由骗去收藏。

看着七虎点菜后Yin笑的看着自己,谢凝赶紧摸摸手机是不是藏好了,他娘的虽然没电,老子可就这点念想了。

“兄弟…”七虎拿起桌上早就摆好的酒壶,边倒边说道:“这次还回去么?哥哥见你比两年前可是开朗多了,完全没有了忧愁的样子,别去找你说的那个世外桃源了,潞州不是也很好,有哥哥在这,至少保证兄弟你不会饿死,加之兄弟胸藏韬略,不愁没有前途。”

这酒颜色鲜红,没有一丝杂物,其实就是葡萄酒,这时代也普遍喝这个,谢凝感觉像后世的红酒兑水,好坏只是水多水少的问题,但是可以肯定这时代绝对没有假酒。

谢凝听着七虎的话心里温暖,这货对自己的情义当真不浅,也不犹豫,举杯一饮而尽道:“七哥,兄弟就是这么想的,实话说,我带走的五十两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这两年我也想清楚了,不找了,赚些小钱,家里养上娇|妻美|妾,我们兄弟再时常把酒言欢,挺好。”

七虎闻言哈哈大笑,举杯也是一饮而尽,再次将酒满上道:“兄弟,哥哥现在就是时常帮忙处理些义兄不好出面的事,其实这醉仙楼真正的东家也是义兄,哥哥就是收拾些闹事的地痞,整日也无所事事,义兄却每月给哥哥不少银钱,今后兄弟就先跟着哥哥吧。”

谢凝心说他娘的原来大唐就有‘看场子’这一说,不过对比了一下自己和七虎的身材,再想想人家挥着短斧比自己挥菜刀都麻利,微笑着摇头道:“七哥,你那差事我可干不来,小弟不习惯打打杀杀,还是做些买卖为好,到时候七哥你多照看照看便是。”

七虎摆手,不以为然道:“兄弟此言差矣,当日你一刀刺死彭八那狗娘养的救哥哥时,可是如同修罗附体啊!”

谢凝想起当日也是匪夷所思,不过自己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经历,而且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自己基本就是空气,也就不奇怪偶尔发飙砍人的事情,举杯敬七虎道:“往事不提也罢,我还有更奇怪的经历呢,我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再说明日的,估计在大唐赚点钱还难不倒我。”

谢凝会赚钱七虎深信不疑,就这小子的嘴哪怕去说书都能养活自己,更何况有自己和义兄,还不愁他吃喝。

但是谢凝此刻还真没想好自己该做些什么买卖,这时代又不存在一夜暴富,只能一步一步用力踩踏。

自己买了一栋房子,然后大唐的官员会过来告诉自己房子下面有石油,需要搬迁,接着又来了一个工部的官员甩给了自己几十两黄金的拆迁费,这他娘的简直比自己穿越还要匪夷所思。

活活的浪费了两年时间,既然已经回不去了,就要安心养活自己,最不济也可以搞些小发明骗骗土财主。

此时菜已经上齐,两杯酒后谢凝更是散去了胸中最后的闷气,与七虎杯盏交错。

七虎是个爱酒之人,谢凝认为他是沾酒就醉,但是这货敢喝,又不怕喝死,所以不管是醉成什么样都能继续喝。

谢凝更是个时常借酒泄愤的后世苦B,两相对饮,双双已是昏天暗地,正当再次举杯,谢凝摇着头看见张伟匆匆的走来。

“兄弟勿怪,兄弟勿怪!”张伟虽是官身,却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对于如谢凝这等人从来是以兄弟相称,看见谢凝后加快几步,抱拳道:“临淄王在府上多坐了一会,哥哥来晚了,自罚三杯。”

谢凝对张伟的印象非常好,这人确实算的上是个豪杰,四十出头的样子,一身英雄气,与人相交从不问出处,只要他对眼就好,恰巧做惯了行政工作的谢凝最善交人,两相初见,就已经对上了胃口。

眼见着老大哥抱拳行礼,谢凝就是再醉也踉跄起身回礼道:“伟哥严重了,小弟当不起啊,来,小弟与哥哥同饮。”

张伟肯定不知道‘伟哥’是什么产品,但是当谢凝说这是一种对敬仰之人的爱称后,对这个十分霸气的称呼听的十分受用。

闻言张伟也不再客气,毕竟相处一个多月,多少还是了解谢凝放荡不羁的性子,接过七虎摇晃着送来的酒与谢凝碰杯道:“兄弟一身儒生打扮,当真是让哥哥好生羡慕啊,年轻就是好啊。”

这张伟说话就是比七虎这种流|氓有水平,知道上来先夸人,接下来即使有失礼的地方也不会让对方觉得不妥。

谢凝再看七虎送去的酒,他娘的这醉鬼把酒送到张伟手中就已经晃洒了一半,没办法,不拘小节嘛,微笑着一饮而尽道:“伟哥抬举小弟了,小弟当羡慕哥哥才是,哥哥情义四海,朋交八方,小弟望尘莫及啊!”

然而张伟闻言却是勉强一笑道:“兄弟,你这张嘴总能飘香,实不相瞒,哥哥现在也有难言之隐啊。”

谢凝心说原来你丫是来找人帮你出主意来了,不过也知道这张伟不轻易求人,当下起身给张伟满酒道:“伟哥有何难事?不知小弟能否帮忙?”

张伟举杯苦着脸道:“方才临淄王来到府上,说是看上了城西花大户家里的一个奴隶,托哥哥帮忙买来。兄弟你也知道,哥哥这个人从来不会拒绝朋友,闻听临淄王说他不好出面,当下就应承了下来,但是老花头和哥哥有些过节,哎……难啊!”

“临淄王?”谢凝听七虎提过后便一直觉得耳熟,酒劲上涌满口酒一滴不剩的喷了七虎一身,心里一惊道:“李隆基?”

张伟闻言一愣,旋即回神道:“兄弟连临淄王的名讳都知道?不过哥哥提醒兄弟,这皇室的名讳还不是我们能够提及的。”

谢凝打嗝对着擦脸的七虎抱歉一笑,转对张伟道:“多谢伟哥提醒,小弟记下了,哥哥不妨详细说说,小弟或许会有办法。”

一顿饭直到月上中天方才结束,谢凝闻听李隆基给出二十万钱,两百贯啊,够普通人家生活好几年了,他娘的什么人这么值钱,再听张伟说如果不够随时可以找他再要,哪里还有摇头拒绝的力量。

他娘的刚还以为没机会暴富,这就有土豪来资助自己,此刻,谢凝觉得自己爱上了大唐,并且深深融入了这个为了一个义字就有人愿意养自己一辈子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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