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还好吧!”
“谁?”璨影迷迷糊糊地应道。
“是我啊!孩子!我在你身下呢!”那声音如漩涡般,将璨影吸进了回忆里。
璨影十一岁那年,和慕莎在莫名湖边玩。
“慕莎!你在这边等我!我去湖里抓鱼给你好不好?”
“好!”
少年一跃进入湖中,好久好久。慕莎站在湖畔边东张西望,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安。
“璨影!璨影!”女孩儿的步子慢慢向水中移动,很快的就湮没腰际了。她单薄的身体瞬间被冲倒,飘荡的湖水将她拉向深处。
小慕莎拼力挣扎,在水面上起伏许久,精疲力竭之后,慢慢失去了意识。
捕到一条很漂亮的花斑鱼的璨影,游出湖面,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条鱼身手太敏捷了,追着它游了好久才抓到的,慕莎一定会喜欢。璨影边想象慕莎那开心的摸样边呼唤她。可到处都看不到她的身影,耀眼的天光忽近忽远的闪烁着令人眩晕的光芒。
“慕莎--”
站在慕莎最后站过的地方,看着闪着粼粼波光的湖面,找不到一丝痕迹。鱼从发木了的手中滑脱,他开始害怕。沿着长长的湖线,少年奔跑呼喊着。
“孩子!你快停下来啊!孩子!”魔幻般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璨影停下来,看看四周,空空如也。他摇摇头,怀疑是自己的幻觉。正要起跑间,璨影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座小岛正在湖面缓缓升起,小小的白色身影,在小岛的顶端,被托出湖水。
“慕莎!”
璨影忙掉转过头,朝小岛涉水而去。远远地看,小岛前方出现了两个猩红的光点,越跑越近之后,竟然发现那是一双眼睛!璨影吓得愣在当场,他故作镇定地高喊:“不管你是什么怪物,快把慕莎还给我!”
“哈哈!孩子,你不应该用这种口气跟湖神讲话!”
“湖神?”看着这样一个浑身青皮的黏黏的大怪物,璨影没有那么好的想象力将它与神这个字联系在一起。这个自称湖神的大青鱼最终将慕莎交还给璨影,璨影才放下戒心,与它谈天说地起来。
如今又被“湖神”救起,他苍白地说了数声感谢。他的呼吸变得艰难,方才的幻影魔法吸走了他的精气,他连制造幻影的人的摸样都没看到就被打败了,他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孩子!辛苦你了!未来的路还很长呢!”
“慕莎她--”说到这儿,璨影一口气上不来,咳了好几声。
“我都知道了!”
“有办法吗?”还是咳嗽。
“你休息,听我说。”湖神心疼地说,“这是注定的劫数,我无力改变。只有你能帮她了,用你的力量,让她重生吧!”
“重生?”又是重生,翡翠树也提起过。
“她的血被恶魔之血污染,这是一个阴谋,灾祸就要降临了!一场翻天覆地的浩劫即将吞没整个世界!”
“可是要以什么方法重生呢?”
“圣女之血净化之日,便是圣女重生之时!”如同远古的圣歌,空灵的吟唱。
“可是--”
说话间,璨影和慕莎就被带到了月亮神族领土的那片水域。
“好了!孩子!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剩下的,要靠你们自己了!”
湖神一倾身,将慕莎和璨影平稳的放上陆地。
“可是--湖神--”
不做任何停留的,湖神青黑的脊背隐没在湖水中,湖面的水波泛着淡淡光影。虚弱的璨影抱着奄奄一息的慕莎,茫然地看着平静波动着的莫名湖,想不透湖神讲的话其中的深意。
离这片水域一公里的地方,有一个传送站,到了那里璨影和慕莎就能直接被传送至月亮神殿了。
璨影回身再次远望,仿佛要把湖水看穿,穿透到那简易的小木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反复地看,总感觉心里好像缺了一个角,空空的,无处可寻。
冰冷而庄严地月亮神殿。
月神第一次没有坐着跟他讲话。
“辛苦了!”
“这是臣应该做的!”
“好了!回军营吧,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做呢!”
“是!”
谈话简单明了,没提到慕莎,没有提到任何明确的信息。
璨影单手放于胸前,颔首致敬,离开月亮神殿。可慕莎生死不明,他不甘心就此离开,于是他偷偷蜷缩在殿外的黑暗处,靠着冰冷的石墙。闭上眼,导师的话,湖神的话,一字一句地在脑海里盘旋。
重生!浩劫!
到底是什么?到底怎么了?到底该怎么做?璨影不知道该怎么做,所有人都说他能帮他重生,可没人告诉他方法。他们丢了一个一个的迷,少年迫切地想要解开它。像是想解开毛线球的笨小孩,越解结越多。
“公主苏醒了--”
“公主苏醒了--”
璨影蓦地睁开眼睛,迅速地起身向寝殿跑去,因为起得太猛,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少帅!你怎么还在?”守门的侍女问。
璨影置若罔闻,急匆匆的向里面奔。
“少帅!月神并未召见!你不可以进去啊!少帅!”
侍女一路小跑地追在璨影身后,他丝毫不理,只顾向前奔跑。穿过月神大殿,他一路向寝殿跑。
“少帅--”
闻声而出的月神,站在寝殿门口,看着冲冲赶来如痴了般的璨影。
“神!”璨影颔首。
紧随而来的侍女,也低下头,说:“神!少帅他--”
“好了!你先下去吧!”月神向侍女一挥手。
侍女毕恭毕敬的退下了。
“神!慕莎--公主怎么样了?”
“随我一起进去吧!”
璨影跟随着进去。躺在雪白床榻上的慕莎,微微地睁着眼睛。
“璨影!”慕莎气若游丝,声音在脑腔里共振,没传播出去。
璨影站在一米开外,规规矩矩的站着,不敢妄动,但双眼一刻也没离开慕莎。月神探了探慕莎的脉搏,脸上浮现出旁人不易察觉的变化。
“神!如何?”
“有股力量支撑着她,在她身体里游走!”
“什么力量?”
“非常纯净的黑色力量!在被恶魔之血污染的身体里,开拓出了方寸之地。但支撑不了多久!”
“那股力量--”
没等璨影说出疑问,月神又接着说:“一路上,你们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攻击!”
“只是这样?”
“是!”璨影刻意避开了湖神不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魔法力正弱的月神,自然没发现璨影有所隐瞒。找到慕莎时,璨影为慕莎流下一滴泪,那滴黑色的眼泪滴落在慕莎的唇瓣上,隐没了。璨影的力量借由那颗装满少年忧伤力量的泪滴,被慕莎吸入体内。于此,璨影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还不知道的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好了!你去休息吧!”月神再次说。
“是!”璨影恭谨的退去。转身时,深深地看了慕莎一眼,慕莎苍白地朝他笑,嘴角的弧度几乎没改变,但璨影知道,她在笑。走出神殿的那一刻,少年听到月神哀怨的叹息:“灾祸即将降临了吧!”